“圈里的未解之谜还有很多,他这种情况我们遇到过,但没治好过。你要做好他永远昏迷下去的心理准备。”
医生们走了。沈凉点头,他驼着背坐在陪护椅上,看着昏迷不醒的许观,很呆傻地愣着。
诸葛珺坐他身边,一时间无话可说。良久,开口问了句:“口渴吗?喜欢喝什么,我去买瓶饮料润润喉咙。”
“格瓦斯……”沈凉回答。
他目空无物,好半天才又想起,拉住了欲走的诸葛珺问:“珺姐,我奶奶呢?哦……”他又回头沮丧起来,“我差点忘了,她也死了。”
诸葛珺心里压抑,转过身来,抱了他一抱,然后走之前低声:“挺住,凉宝。”
窗外风声潇潇,下雨了。沈凉怔了好久的神,看着输液管里一滴一滴地掉。
静谧的氛围里压抑着不为人知的苦楚,沈凉交握上了许观的手,将心里的潮宣泄,在无人在意里泣不成声。
“你怎么可以这么傻……”沈凉哽声呢喃,“许观,你太傻了,真的。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要命……我究竟配不配得上你的好……”
世界安静无声,没人知道他的崩溃。
多年前的无助与迷茫又漫了上来,甚至更甚,见过光明的他又重返走回了深渊。
一切都无法挽回,沈凉再次成为了孤身一人。
他哭了很久很久,幸好,没有人来。
终于,门开了。他抹了抹眼睛,回头以为是诸葛珺,却发现是风尘仆仆的司马疆,司马望,让人觉得最为亲切的舅舅司马金没来。
父兄俩脸色微沉,看向沈凉一致没有笑意。
“这个……”司马疆从兜里掏出个小盒子来,沈凉又怎么会不认得,那里面装的是他跟许观的结婚戒指。
“你拿着吧。”司马疆递给了沈凉。然后走去看许观,他脸色憔悴,流露出片刻的脆弱来,摸了摸儿子的脸,眼里泪光闪过,无声叹息。
沈凉看到手上戒指,哽了哽。司马望扫了他一眼,表情冷淡,哭不出也笑不出来,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不冷不热地跟许观提了句,说:“对不起,上官木那边……我们家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沈凉冷哼嗤了声,回答:“那我希望他们姐弟俩永远待在监狱里,麻烦你大义灭亲了。”
“上官家的人已经把上官木保释出来了……”司马望说起,眼神有些闪躲,“我的意思是说,只要你不抛弃现在的小观,我们司马家也不会亏待了你,至于别的……”
什么叫我不抛弃?那你们司马家的人呢?
沈凉怒眉冷对,几乎难以置信。
他看去仍处在悲痛中的司马疆,只见司马望过来向他递了丝巾擦眼泪,说:“爸,节哀顺变。小观他吉人自有天相。小凉对他情深意重的,你也要相信他能照顾好小观。”
好哇,好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沈凉带着恨意,滔天的愤怒,甚至还有对司马望人心凉薄的震惊,但他却又发现,这个哥哥说的话滴水不漏。
并且他爸司马疆,刚才递给自己的结婚戒指,仿佛也是一种无形且推卸责任的下套。
他们当然会管许观,医药费什么的,他们家不差那点钱。但是,恐怕在司马疆心里,许观这个儿子已经是个废人,形同虚设了吧。
好啊,这就是豪门,这就是有钱人,这就是他们上层阶级的恶臭嘴脸!
沈凉心知肚明,但是忍住了。他带着淡笑,眼神冰冷,意有所指地回答:“是,我永远不会抛弃许观,不管他到底姓许、还是姓司马。他是我唯一的真爱,无论他醒得过来与否,我绝对不会抛弃他。”
司马疆别他一眼,没太大反应。倒是司马望压了压难绷的嘴角,不做回答。
三个人又不痛不痒地客套了下,诸葛珺回来了,提着两瓶格瓦斯,看到他们愣了愣又很快打招呼,后边还跟着个姗姗来迟的张之陵。
术法上的事司马疆不太懂,张之陵跟他解释着。老天师压根不看沈凉一眼,想必心里为着许观这个徒孙还是记恨他的。
几个人又胡乱扯了几句,张之陵却忽指了指手里的木钵,对沈凉说:“这个。你拿回正德寺吧,你慧明师父给我的,你带回去,他有话对你说。”
沈凉接过,想起这就是他用于镇压自己的钵。——转念琢磨,难道慧明师父未卜先知,他怎么知道我有心魔还给了张天师这个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