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城所有矿车瞬间倒转,如烟花般散向十万大山的深处。
金色的矿车与黑色的轨道共同融入极冷的夜色之中。
几人依次上了车,轮到魏悬视了,他站定不动,魏悬觉看他哥不动,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要拉他。魏悬视只道:“悬觉,你该走了。”
“哎,等一等,你不跟我们一起走?”顾佛禹开口问道。
“不跟。”魏茯苓奇怪道,“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是谁吧?那么多会都开到狗肚子里去了?他才是黑云城的城主啊。”
顾佛禹这才正式打量了魏茯苓身边的这个影子,他沉默、高大,笔直地站着像一颗松树,他想象着魏悬视穿青袍的样子,突然就与记忆里那个在会议上站起身主动领命的身影重合起来。
他当时说什么来着,“我们魏家的债我们自己背。三次进化必不被天地所容。我自幼与魏茯苓不合,此番前去,定教他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我看你俩关系好得很啊。顾佛禹在内心翻白眼。但出于这半天的过命情谊,他还是站起身,主动劝了一下:“刚刚晋安甫都看见你和我们站在一起了。此番回去,怕是要直接拉到裁决者审判席去。”
“为大道,九死无悔。”魏悬视将魏悬觉向后一推,他年轻的弟弟跌坐在矿车之中,一脸茫然。
“就此别过了,顾城主。”魏悬视伸手与他用力地握了一下。“悬觉就托付给你了。”
顾佛禹叹息一声,最终什么没说,重新坐回晋榕身边的位置。
在魏悬视的操控下,矿车缓慢地驶过了平台,依靠着轨道的悬浮重力,骤然开始加速。
所有人沉默地坐在呼啸飞驰的矿车里,仰望是漫天飞舞的光弹,低头是森然寒冷的十万大山。
山石被炸到碎裂崩塌,发出沉重的钝响。
无数寒衣麻鸦冲天而起,迎着弯钩月亮去。
黑云城防的护盾终于不堪重负,撕裂出一个狰狞的伤口,光膜褪去,血与铁的味道弥散开来。
惊慌失措的呼救、尖叫与哭泣的绝望,透过夜幕隐隐传来。
“结束了……”魏茯苓望着远方喃喃。
魏悬觉这时才埋头在膝上痛哭出声!他的眼泪还未落下下颌便在加速中弥散。
他才二十一岁,这短短一日间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太沉重了。
挺过了环境动荡期的人类毫不讳言生死。但连告别的时间都没有,实在是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