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想对人好,在心里自欺欺人找了个借口,凤听又让人赶忙去煮几碗姜茶来,这下人回来了,她心里不再挂着事,捂唇打了个呵欠,有些犯困。
姜茶煮好,她自己先喝了一碗,毕竟刚刚也冒着雨出去,虽然没来得及跨出院门就见到苏洛归来,到底身体是自个儿的,免得病了,村子里请大夫也不大方便。
苏洛沐浴完出来时,她家夫人已经美美钻入被窝中,床上鼓起个小山包来,桌上放着碗热气腾腾的姜茶,她也自觉,端起就喝。
喝完将碗放下后才转身回到床边,放下床帐,自己也窝进属于自己的那床被子中,这么大的雨天,不睡觉还能做些什么呢?
凤听换了寝衣窝在被窝里,被子掩到眼下,凤眸眨巴眨巴,看着她,似是就等着苏洛回来。
冷不丁出声问道:“马车哪儿来的?咱家牛车呢?”
乍一听她说‘咱家’二字,苏洛从其中品出几分欢喜来,也说不清自己为何欢喜,晓得凤听是担心自己卖了牛车换马车。
笑着道:“我快回来时见天色不好,便将牛车交给庄宝楼的伙计帮忙安置一下,让她们等雨停再托人帮我送回来。”
至于马车,她笑得更欢了,“恰好碰上了陆小元君带她家娘子来楼里买首饰,我不认得她,她大约是听掌柜说起了我,走前让人送了架马车来。”
“这应当是陆元君看在夫人面子上送的,我不好独自处理,便驾车回来,看夫人要不要,不要我明日还送回去。”
听明白了前因后果,凤听没什么心理负担地决定收下,救人一命,收再大的礼都不为过。
陆放有意相交,自己就顺水推舟吧,“不必送还,正好家里要用车,明日还要回门呢。”
说着,又浅浅打了个呵欠。
苏洛见状便道:“夫人困了,那便睡吧。”
“嗯唔...”凤听含糊应了声,早就入梦会周公去了。
那双清凌凌的凤眸闭上,只露了小半张脸在被子外的人倒是显出几分温软可爱来。
苏洛用视线描摹妻子的眉眼,不由在心中赞叹真是天生好颜色,每一寸都生得恰到好处的妙,这样一张脸,嫁给她这粗人,真真有种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
相处两日,苏洛对自家夫人了解更加具体了些,那些传言中的娇蛮跋扈没体验到多少。
嘴硬心软是真,她嘴上不常说软话,可大雨天担心自己在归家路上出了事,冒着大雨也要披上蓑衣打算出门寻人。
那天地茫茫一片的大雨中连路都看不清,更别谈还要寻人。
苏洛说不好自己在家门口看见那倔强就要往雨里冲的人是什么心情,心中受了好大的冲击。
琅泽身娇体弱,她就当真打算靠着两条腿一路走去寻自己么?在那么大的雨里,也没想过会不会给淋出什么毛病来。
为了活命将人娶来,两人身份天差地别,苏洛没想过会与人发生什么,能做到彼此相敬如宾过一生已是极好的事了。
“你这样好,为何会...”苏洛低声喃喃,长相、才华、家世还有心地,处处都是好。
可偏偏是这样好的一个人,像被老天诅咒了一般,接连八世都死在同一个时间。
交换过生辰八字,苏洛只要算一算每一世自己死亡之时,就能知道凤听总是死在她二十五岁生辰当日。
从前没接触,具体发生了什么,苏洛不清楚,但从她目前认识的凤听来看,这不会是个想不开到自我了断、放弃生命的性子。
要么是让人害了,要么便是被逼得走上绝路。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一定有那个想要夺了她性命的人。
苏洛想,她会好好保护她的,这是自己的妻子,本就应该是要用性命守护的人。
娶妻第二日,苏洛眼里的凤听就从‘为了自身小命要好好保护的凤大小姐’变成了‘这本就是我该用性命守护的人’。
一觉睡醒,骨子里的懒意疯涨,眼还未睁开,凤听下意识用脸蹭蹭被子,只是被子的触感比她想象中的要软,甚至还带着点点弹性。
人还迷糊着没想明白,又稍稍用点力继续用脸蹭蹭,直到听见一声闷哼从头顶传来。
侧脸紧贴着的胸腔跟着轻轻动了一下,凤听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蹭着的哪是什么被子,分明是小元君的...
好在凤大小姐活了八辈子,见过不少世面,愣是闭着眼睛继续装睡,含糊嘟囔两声翻过身抱着被子继续装睡。
苏洛红着脸看她装得有模有样,很想拆穿自家夫人那拙劣演技,想想还是算了,省得两人都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