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渡小心翼翼穿过清凝轩河岸边三三两两的人群,瞅见封蘅正与韩夫人相谈甚欢,隔着老远,就看见拓跋弘与博陵公主绕过不远处假山走过来,众人连忙行礼。
菱渡止住脚步,脸上流露出焦灼无措的神色,不多时与枯槁垂柳下局促的命妇相撞。
那命妇眼睛里满是失落,眼睛却弯成笑眼,反而更让人觉得她愁苦非常,菱渡忙换了笑脸,凑上前去,“不知夫人是?”
那人讶异地望向菱渡,并不识得她是谁,反向她行了礼,“臣妾叱罗月,见过贵人。”
原来是仆兰家的小夫人,早就听闻仆兰家的老妇人最是霸道,今日见这小夫人如此怯懦,果然平日免不了受气。菱渡暗暗思量,见那人点头,忙说,“夫人折煞奴婢,奴婢是服侍昭仪娘娘的宫婢,现下有事请夫人帮忙呢!”
叱罗月不解其意,菱渡附耳低语几句,叱罗月眉头微蹙,“这……怕是不行……进宫前婆母与郎君一再吩咐,要我谨言慎行不可生事,我怎么敢……”
“若事成了,昭仪必有重谢。”菱渡拉着叱罗月走到河岸处,低声说,“若能与昭仪搭上关系,就是有了博陵公主做靠山,传到仆兰家,往后小夫人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叱罗月眉头紧蹙,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菱渡抓起她的手狠狠地打在自己脸上,随即大叫一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封蘅看过来时,菱渡正与叱罗月争执。
“小夫人请恕罪,都是奴婢招呼不周,让小夫人受了冷落,可小夫人也不该咄咄逼人!”菱渡的话又急又促。
那叱罗月怔怔望着菱渡,手足无措,急得带了哭腔,“我……你……你太欺负人了……”
吵闹惊动了不远处亭子里的众人,封蘅望去,不由得皱了眉,菱渡向来稳重,也不知今日怎的当面与人起冲突,韩夫人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她正欲走过去,不知何时拓跋弘来了她身后,一手拉住她的胳膊,对身后的琼霜吩咐,“过去看看。”
“陛下……”
众人反应过来,纷纷行礼,拓跋弘望向韩冬儿,“今日是你的生辰,昭仪送去的贺礼可还喜欢?”
“陛下说呢?”韩夫人笑道,“还是妹妹用心,比陛下有心多了。”
拓跋弘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封蘅的手背,“宴席快开始了,莫要让母后和公主久等了。”
“此等小事,何至于劳烦陛下亲自来。”封蘅的目光一直未曾离开菱渡,远远瞅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她哭的梨花带雨的,那琼霜原本是膳司的女官,拓跋弘因敬重她行事公正,故而前些日子叫她近前服侍。
“里头闷热,朕出来走走。”拓跋弘抓住她的手,“公主等你多时了。”
“可是菱渡……”
“你信不过琼霜?”拓跋弘附耳问她,“还是,你信不过朕?”
封蘅只得作罢,韩夫人轻声笑了笑,“陛下还真是和妹妹恩爱,今日是臣妾的生辰,陛下就不肯分半分给臣妾吗?”
“姐姐惯会取笑我,陛下是怪我教导不好菱渡呢。”封蘅向韩冬儿投去感激的目光,随口说着就挣开了拓跋弘的手,没想到拓跋弘立刻握住,还握得更紧了。
拓跋弘几乎一路拉着她到了清凝轩的内殿,公主正陪着太后和几个宗室妇闲聊,众人见拓跋弘进来,纷纷行礼,拓跋弘走到太后跟前,“母后久等了!”
又对博陵公主说,“侄儿祝姑母千秋永盛,乐哉未央。”
封蘅道:“蘅儿愿公主与花继期,如月之恒。”
“好孩子。”公主亲昵地望着两人。
韩夫人忙上前,“妹妹这话让人如沐春风,倒更显得我不会说话了,既如此,倒是让我想个好的,晚些来给姑母祝寿!”
“还是冬儿这孩子灵巧。”公主忙笑着向身后的奴婢使了眼色,又说,“好孩子,你与我同日生辰,这是何等特别的缘分,这份贺礼你可喜欢?”
韩冬儿双手接过木匣,打开一看,入眼是串晶莹剔透的紫玉珠,玉质上乘,跟冰透的葡萄似的,她忙说,“冬儿谢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