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弘瞬间就知道这哪里是博陵公主备下的,公主向来眼高于顶,怎么会把韩夫人放在眼里,分明就是封蘅周全。
他都有些替她心累。
这些都不重要,甚至今日的宴会,博陵公主和韩冬儿都不是今日的主角,拓跋弘在等一个人,一个令在场所有人都会吃惊的人,包括此刻怡然饮酒的冯煕。
封蘅的心思还在菱渡身上,她得了机会对岚风低语几句,叫她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岚风刚走,她就看见高椒房自斟自饮,忙吩咐了身边的宫人,“给高姐姐温壶酒送过去,要是贪了杯,恐怕喝伤了身子。”
酒过三巡,日暮四垂,殿内宫灯明亮,拓跋弘环顾众人,命丝竹歌舞停罢,他端起酒樽,笑道,“今日是姑母生辰,朕还有喜事宣布呢!”
殿内安静下来,拓跋弘站起身来,“中都大官一职,始终悬而未决,源贺将军治冀州政绩卓著,朕决定让他回平城,各位以为如何?”
冯煕侧过身来,与拓跋弘目光相撞,拓拔子推起身,“军国大事,陛下不该家宴提及。”
拓跋弘笑了笑,“皇叔此言差矣,三都大官哪个不是亲近家臣?”
“即便如此,前朝之事,岂可让内宫妇人知晓……”
“旁人也就罢了。”拓跋弘望向太后,“眼下官位空悬,儿臣如何定人,横竖让人议论,倒是要请母后和诸位宗亲裁决呢!”
太后将咬了一口的糕点放下,面色平静地拿起帕子擦了擦手,“皇儿是大魏之主,何至于做事瞻前顾后,久不能决?”
“舅父向朕举荐了封茂,可贺源夫人与母后是旧交,贺源将军又是侍奉三朝的肱骨之臣,儿子倒有些为难了。”
“母后!”封蘅起身,“还请母后恕蘅儿无状,那日偶然撞见了舅父奏章。蘅儿以为三都大官掌刑狱,听理民讼,事关重大,族兄封茂虽常在军中,于民讼断案恐难担重任,何况兄长年轻不压事,故而蘅儿才斗胆进言,求陛下免任兄长……”
太后静静听着,抬眼看向封蘅。
公主忙低声训斥,“你这孩子,朝中用人岂有你置喙的道理?”
“听闻封茂早年在太尉独孤馥手下,颇有刑狱经验,且又素有贤名,倒也不算不配位。”冯煕笑了笑,“昭仪是娘家人,实在是太过自谦。”
“朕还是有意让贺源将军回平城,眼下西河出嫁在即,若是贺儿夫人回来,也好多陪伴母后。”拓跋弘的目光与太后相对。
封蘅侧过身瞅了他一眼,心想这和他告诉她的状况不太一样,果然她又被蒙在鼓里。
“也好。”太后皱了眉,才轻轻点头表示赞同,话音刚落,便有小宦走进来,“启禀陛下,乐安郡王入宫了。”
“皇叔?”拓跋弘佯作惊讶,“皇叔病了数月,怎么今日入宫了?”他用余光扫视了冯煕一眼,他这舅父,果然有些坐不住了。
“回禀陛下,臣是为博陵公主贺寿而来。”乐安郡王拓跋良已然走进来。
博陵公主愣了愣神,只见那人脸上含笑,“臣贺公主懿寿千秋。”
“快给皇叔准备坐席!”拓跋弘忙吩咐。
“方才陛下所言,臣在殿外亦听了几分。”
“父皇在位时,皇叔任内都大官久已,不知有何高见?”
“既然陛下难决,臣有一人举荐,想来必然合陛下和太后心意。”乐安郡王恭谨道。
拓跋弘抬起头来望着他,乐安郡王朗声道:“此人便是检校太傅、内都大官冯煕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