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只剩下封蘅与封茂。
这还是他们兄妹头一次面对面这样说话。
“兄长有什么话要问?”封蘅语气不善。
封茂盯着她,“为何如此冲动?”
封蘅觉得多说无益,“兄长若是觉得我错了,自可以去告知陛下,告诉冯熙也行。”
“既然要查博陵公主的事,怎么不问问冯家那两位公子?让崔琬一介文官帮你,一旦事情泄露,崔家受你连累,你怎么对得起你姐姐?”封茂何其机敏,瞬间就明了她的目的。
“我何尝没有问过两位兄长,可他们认定公主杀人。”封蘅的眼睛红了,“我只是想还公主清白,公主再不清醒,终日米食不进,怕是活不久了……”
“你只是个义女……你怎么……”封茂皱紧了眉看着这个堂妹,何况连个义女都算不上,但他很快平复心情,沉声问她,“查到了什么?”
封蘅不肯说。
他又气又笑,走过去拉开门请初古拔和崔琬进来,一五一十地盘问崔琬。
崔琬犹犹豫豫,封茂望着他们,“倘若不告知实情,封某会将此事一一禀明陛下,崔大人不会以为自己查阅掖庭卷宗之事无人知晓吧。”
“你!”
“你怎么知道?”崔琬有些慌乱。
封蘅闭上眼,这位族兄,比想象中还要聪明。
初古拔无奈地看向封茂,“老夫倒没有封大人这般好奇,就不奉陪了。”
待屋里只剩下三人,封茂紧蹙了眉,“近来发生了这么多事,陛下此时召我回平城,我自然万事加倍注意,妹夫一介文官,单这几天我就在大觉寺附近看见你四五回,大觉寺是什么地方,离那里近的只有掖庭兰台罢了。”
“兄长,事急从权,我也是为了……”崔琬急切地解释。
“妹妹今日出宫,又是为了什么?”封茂看向封蘅,她不惜让初古拔一个外人领她来崔府,想必一定不是帝王默许,封家刚从危机里脱身,她就为了公主做出这样的举动,此时此刻他愈发心急,索性连昭仪都不称呼了。
时间急迫,封蘅也不再遮掩,“我要见天宫寺这位妙法比丘尼。”
封茂露出困惑,崔琬三言两语解释了一通,不解封蘅的意思,“妹妹何必见她呢?真相已经查明,若是大张旗鼓起来……”
“姐夫信上说,那位妙法比丘尼自称躲在假山旁观了一切,姐夫如何找到人证的?”
“我母亲生前与天宫寺的净彻比丘尼曾有同师之谊,妙法是净彻比丘尼的大弟子,我曾与她有过数面之缘,说来也巧,我为探查博陵公主一事,特意拜会净彻比丘尼,彼时她正服侍在侧,这才趁无人之际求助于我。”崔琬一一道来。
封蘅与封茂对视一眼,感慨道,“还真是凑巧。”
她又问,“妙法现在何处?”
“大约还在天宫寺。”
“我去见她。”
“不行!”封茂厉声反对,“你即刻回宫去!我替你去见她。”
封蘅讶异地看向封茂,封茂又说,“你有什么疑问,尽数告诉我,倘若宫中有人知晓你私自出宫,该是什么后果?”
她愣了愣神,想起拓跋弘与她约法三章,眼前的兄长,这个被帝王看好的少年郎,他只有一个立场不出卖她,那就是为了封家。
兄长,能相信吗?
眼下,已经由不得她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