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何其情真意切,封蘅甚至听出了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如果我讲一遍事情经过,她更加受刺激怎么办?”封蘅看着医女陵游,想要从她口中得到笃定的回答。
陵游医术高明,为人谨慎,断不会说夸张的话来诓骗她,这也是她一定要她为公主治病的缘由,而今自然也不例外,陵游冷静地说,“重疾需得猛药,如若再不试,以公主目前的状况,只怕熬不到明年春日……”
这话何其残忍,陵游又补充,“刺激之下,公主清醒与否,好与不好,全在造化,非人力勉强……”
“你师父李修也是这个意思?”封蘅不甘心。
“是。”陵游恭谨地抬起头来,“昭仪明白,师父并不长于癔症,还请昭仪早做决断。”
封蘅没再回答,头稍稍动一下就疼得厉害,陵游见她脸色变得蜡黄,忙上前来,宫人们也都围拢过来,岚风急了,“昭仪这是怎么了?”
封蘅闭上眼,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她们散开。
陵游拉开她的手诊了脉,脉象浮散无根,稍按则无,忙说,“这是劳累过度心力交瘁,奴婢这就去煎药,昭仪定要好生歇息。”
“我无事。”封蘅吩咐,“燥热得很,开了窗罢。”
“不可。”陵游连忙制止,“受了风必会伤寒。”
封蘅只得作罢。
陵游对岚风低声嘱咐几句,忙去为昭仪备药。
岚风红了眼,命人传膳,封蘅蹙紧了眉,愈发恍惚,“罢了,我也吃不下,扶我梳洗罢。”
岚风刚为她摘掉发饰,小宫人匆匆来报,毓福宫的南星求见,说是有要事禀告昭仪。
岚风恼了,“叫她改日再来罢!”
“让她进来吧。”倘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南星前来,封蘅怎么也得看在思皇后的面子上,韩夫人也是笃定了这一点。
南星行礼后,见她面色难看,自思来的不是时候,可事到临头,她只得如实说来,“藏书阁传出有宫人藏匿禁书。”
“此事禀告高椒房就是,难道你不知晓陛下旨意?”岚风愈发恼了,从前就看南星不顺眼,此时更觉得她可憎可恶了。
“这不是一般的禁书,乃是逆贼崔浩的禁书。”南星面容冷淡,“韩夫人只是觉得,在事情闹大之前,有必要知会昭仪,才叫奴婢前来。”
“什么事情闹大,你们是想说昭仪管束不严,眼下又并非昭仪管事,你……”
“那些禁书的书目种类之多,绝非这一两日之事,那宫人一口咬定是昭仪所藏。”南星冷冷打断她,又躬身行礼,“奴婢话说完了,先行告退。”
言罢,就起身离开了。
封蘅闻言,身子猛地一震,只觉得天旋地转,几尽昏厥。她猛地干呕起来,又因一天没怎么进食,连吐也吐不出来。
“昭仪!”岚风和一众宫人忙上前,封蘅喝了口水,随即又呕了出来。
“快去……快去叫陵游来!”岚风轻轻拍着封蘅的背,泪涌了出来。
封蘅跌坐在地上,半晌才缓过来,她刚喝了陵游端来的参汤,没想到拓跋弘在她如此狼狈的时候进来。
连起身行礼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