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吧。”拓跋弘语气缓和了些。
“我哪里说错了吗?成律妹妹以为如何?”
成律嫔御见封蘅如此,忍不住笑出了声,“昭仪自然极对。”
拓跋弘目光落在韩夫人身上,“似你这等刻薄嘴碎模样,朕以前告诉过你,很叫人讨厌,退下吧。”
韩夫人瞬间眼里噙了泪,强撑着行礼退下。
“陛下让我们来,所为何事?”封蘅轻声问。
“太后过些时日要往金陵去,你要陪着姑母不便随往,朕向你推举元姬,如何?”
“如此,还要妹妹劳心了。”
待成律嫔御离开,拓跋弘脸上又露出不快的神色,“方才在想什么?”
“我想什么不要紧,陛下发这么大脾气,是想到了什么?”
“谁叫她胡言乱语。”
“我看是说者无意,听者多心了。”
拓跋弘一时语塞,不欲与她纠缠,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恼火,“朕有意抬举元姬,你就不生气?”
“我为何要生气,哪里来的那么些气生?”
拓跋弘仿佛打在棉花上,语气也变得轻浮了,连忙换了话题,“日头迟了,阿蘅与我烧灯续昼如何?”
博陵公主是在太后动身前往金陵的这天回到公主府的。
趁着封蘅忙碌,疏于照看,她轻易就出了宫。
冯家男眷皆不在家,她刚到门口就有人传话给住在霁云轩的霍婵,公主余威仍在,何况她拿了先皇所赐镇国宝剑,这是先皇身为兄长对她最后的关爱了。
博陵公主从华安门堂堂正正地回宫,消息传到封蘅耳朵里时,公主站在回廊里失声痛哭,宫人们纷纷侧身回避,她哭得肝肠寸断,回了庆云宫见到封蘅却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封蘅听说她拿马鞭打了那些在公主府养尊处优的十几个侍妾,包括霍婵,她一鞭子抽在她的脖子上,衣裳裂开了。
公主府里哭天喊地的哭声,她找不到冯熙,就拿伴他长大的小厮撒气,冷眼看他抽了数十个耳光,嘴角都烂了,要不是冯诞回家,没人能制止公主的愤怒。
公主回来,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也都没提,甚至她神志清晰,一连几天都没有发病,封蘅唯恐刺激她,拦住暴怒而来的冯熙,日日陪伴左右,不敢多问一句。
一连过了几日,公主突然说,“蘅儿怎么天天在庆云宫,我觉得不自在,你该多陪着陛下,天天看着我吃不吃睡不睡觉做什么!”
她推着她往外走,并保证自己不会出庆云宫一步。
公主将菱渡端来的药一饮而尽。
漱了口,言她要午睡,只叫菱渡侍奉左右。
却没有要睡的意思。
公主端坐在妆镜前,要菱渡替她梳妆,铜镜里的女人如此威严沉着,菱渡加了十二倍的小心,恍惚间有种公主从没有疯过的错觉。
菱渡缓缓打开妆奁,取出一方小巧的瓷盒。盒中唇脂的色泽如同盛放的玫瑰。
公主用指尖轻轻蘸取一点,一抹嫣红在唇间缓缓晕开,毫无气色的脸变得柔和清朗起来。
“昭仪近来可好?可有惹得陛下不快?”
“昭仪都好,不曾惹恼陛下。”菱渡为公主梳拢头发,轻声说,“从前两人争执,总是闹得鸡飞狗跳多日不休,奴婢近来瞧着,昭仪也懂得服软了,陛下待昭仪也宽厚,是都想着对方呢。”
公主若有所思,又问,“眼下陛下最宠爱哪位皇妃?”
“是昭仪,魏宫诸位贵人,陛下还是偏爱昭仪多些。”
“偏爱……”公主喃喃低语,随即又说,“依你看,陛下偏爱昭仪,是不是因为她有我和太后照拂?”
菱渡迟疑,“话虽如此,奴婢还是觉得,陛下似乎对昭仪有种莫名的偏心,就算昭仪是普通人,陛下也会对她多宽容,奴婢斗胆以为,陛下是真心觉得昭仪可以交心。”
博陵公主哼笑一声,菱渡垂首伏地,“都是奴婢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