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宫宫门紧闭。
宫墙外,消息已被悄然封锁,对外只宣称陛下偶感风寒,暂罢朝会。值守的禁军加了双岗,流言蜚语如同暗潮,在宫人们的窃窃私语中涌动。
孟椒房从膳司每日照常送来精致膳食,又基本原封不动撤下,察觉到事情非同一般。她使人拦住送膳的曹宫人,正巧被张嫔御撞上,四目相对那一瞬间,张嫔御噗嗤笑了。
“原以为姐姐是两耳不闻,没想到什么都逃不过姐姐的眼。”
孟椒房轻瞥了她一眼,“你倒是很会以己度人。”
“你……”
“这节骨眼上,还是少生事端为妙,你说呢?”孟椒房不再理会她,径直往太和宫去。
她并不笃定帝王肯见她,何况韩贵人、高椒房、侯骨嫔御、成律嫔御等人都悻悻而归,又听闻高椒房试图硬闯昭宁宫受帝王训斥。
果然,刚到了宫门口,侍卫们拦住她,“椒房请回吧。”
她有些不甘心地向里头张望,络迦正好引了医官进去,瞥见她来了,特意到了跟前来,“椒房怎么来了?”
“没什么。”她笑了笑,“记挂陛下罢了,天气热,我绣了个荷包,里头放了些提神醒脑的香料。”
络迦双手接过,瑞鹤图栩栩如生,针脚细密,色彩明艳,一看便是花了不少心思。
“奴婢这就转交陛下。”
“我……我有事求见陛下……”孟椒房咬了咬唇,“我想探望昭仪,她一向待我好,出了这么大事……”
“椒房还是请回吧。”络迦低叹一声,“眼下旁人唯恐避之不及,椒房有心了,高椒房也是真心人,还是等过些时日……”
他顿了顿,“眼下还是不要……”
“我明白了。”孟椒房轻轻颔首,她不再多言,缓缓转身离去。
回到长定宫,孟椒房独自坐在窗前的雕花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抚着窗棂,思绪却飘远了。
她想起那日上元。
那是为数不多的关于魏宫的不那么痛苦的记忆。
初入宫时的忐忑随着有孕彻底变成了恐惧,韩贵人生下公主后,有一天她鼓足勇气战战兢兢问帝王自己生下皇子后会不会死,拓跋弘盯着她的肚子,没有立刻回答她,她从他眼里看到了不耐烦,后来就什么也没说。
“椒房可要传膳?”宫人轻声在旁询问,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微微摇头,“罢了,我没什么胃口。”
素色的锦被下,帝王胸膛处缠着的纱布隐隐渗出血色,拓跋弘闭上眼,犹能回忆起利刃入体的瞬间死寂。
整个宫殿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苦味。
琼霜看着铜盆里血水换了几遭,听着医官苍术说,“虽未伤及要害,但伤口颇深,也不见结痂,倘若化了脓发了热就不好了。”
“陛下,孟椒房送来荷包,她想去安慰昭仪,奴婢劝她回去了。”络迦捧着荷包,帝王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却没睁开眼,只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趁着换药的功夫,拓跋弘状作不经意地问起,“后宫诸人可都还好?”
苍术知道他意有所指,忙说,“太后娘娘和诸位妃嫔一切都好,昭宁宫的娘娘……近来愈发瘦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