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掌握大权不久,又决定迁都,下面反对的声音一直颇大,叫他头疼不已。
可是京城里,旧势利盘根错节,他便是要借迁都的机会,让整个权利体系重新建构,借机削弱该削弱,增强自己的势利,这是必行的,刻不容缓的。
可惜,接二连三便出现了不少的事情,他知道,事情不会这样顺利,所以才迫切要借机疫病的事情,却没想到,惊喜啊,实在是惊喜。
不愧是他的崔卿,竟是这样快便找出了药方。
虽然奏章里头说了,这是建邺的众多大夫合力的功劳,可是帝王眼里,只有他最信赖的臣子的功劳。
不惜以身试毒。
若非他染上了疫病,外头质疑的声音不会那般鼎沸,若不是那般鼎沸,现下歌颂功德称许他顺应天命,天生帝王的声音也不会传得那样顺利和快速。
做帝王,手段是一回事,才能是一回事,造势,又是另一回事,都无比重要。
不过,他目光轻轻一眯,其中,竟还有个女大夫?而且提及了许多次。
帝王轻笑了下,“去查查这,阮大夫,瞧瞧人如何?”
不到两日的功夫,那消息便传了回来。
彼时,年轻的乾熙帝正在处理政事,那东西放在案头,等他处理完了,本没时间和心情再看旁的,却突然想起了前几日自己的吩咐,突然便有了十分的兴致。
饶有兴趣地打开后,越看他越觉得有趣。
“皇上,您瞧了什么趣事儿,也叫奴家乐一乐?”
乾熙帝哈哈笑起来,“这个崔煊,你说,崔卿对女子是如何的?”
那内侍想也不想,“无情、无感、视而不见,甚至避之不及?”
皇帝哈哈大笑,“我还道他当初和离后,便会娶顺承县主,还特意给了他亲王之位,便是抬举他了,郡主配他,实乃绰绰有余,谁曾想,这郡主都二十好几了,竟也没娶,还自请去建邺做这最难的事情。”
内侍不懂,“这崔大人,一向便是如此不畏艰难的。”
帝王点点头,是啊。
低头看到东西,又笑了。
“你可知,这位女大夫,据说貌美非常,竟还和离过,崔煊这人,何时同女子这般亲近过?便是从前他那位夫人,据说感情也是极不好的,所以啊,这人呢,不是不会动情,不是没情,只是没有遇到那个人罢了。”
内侍不解,“可两人,不是只是因疫病才有所关系么,皇上何故便认为...”
帝王轻笑着敲了敲他的头,“你这个少了点东西的老家伙,不懂。”
内侍讪讪地,点头称是。
“既是有功,那朕便赏。”
年轻的确嘴角挂起似有若无的戏谑笑容,最后说道。
这边药方基本已经确定无虞,阮慕是和其他几位老太医,以及对疫病颇有经验的大夫一起开的最后方子。
最初太医是根本瞧不上阮慕的,还对她来医治崔煊而颇为不赞同和忐忑。
却不曾想,短短两日的功夫,竟就出了这样一个药方。
现下,药方已经被送往各地,已经在肆虐前夕的疫病终于得到缓解。
方子是阮慕最初开始弄的,后来也有其他大夫加入其中,所以她并没有抢占功劳,便说是建邺的大夫集中做出来的。
只是病区的许多人都知道,其中的一位阮大夫很不一般,阮大夫的名气也由此传播得更远了些。
崔煊身体稍好些后,便一直在处理公事,他的病一直都是阮慕调理的,最初太医还是十分不放心,若是崔大人出了问题,他们无法给京城交代。
可是后来,便是崔大人那边叫人,那也是让他们去叫阮大夫的。
阮慕每日都要测一测崔煊的体温,查看他的情况,其实现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稳妥起见,便是太医要求还要细细查看直到崔大人身体完好。
阮慕推开门,看到他抬眼看过来,“阮大夫。”
阮慕一愣,今日的他穿了一身白袍,越发显得面如冠玉,头发没有束起,只是随意地披散,给人一种随意松散,却不敢随意攀附的雍容矜贵。
“崔大人。”
“今日外边,可有何事?”崔煊问,为着每日同她多说几句,他之前便说了,现下他不方便出去,能见的人不多,因此若外头有什么新鲜事,须得麻烦阮慕看到什么事情,便同他说一说。
阮慕一边抬手,查看他的脉搏,一边道,“近日城里十分热闹,已经有许多京城的高门大户的船陆陆续续过来,听说相府、国公府、侯府、公主府、亲王府...都在过来了。”
提起亲王府,崔煊微微一愣,然后仔细去看她,阮慕已经把完脉,退开一步。
“崔大人脉象平稳有力,可为以防万一,药依旧要再吃两日。”
崔煊看着她,“嗯,外头兴许会有些乱,现在朝局还不够稳固,可能还会出一些事.....”崔煊的神色有些恍惚,“从前,那时候更乱一些,那会儿我忙着自己的事情,有些疏忽于你...”
阮慕静静地透着淡淡疏离,“崔大人说笑了,大人忙于公事自是应当的,何来疏忽。”
崔煊心口一塞,一时无言。
“那时候,顺承郡王府处境艰难...”
“顺承亲王在边关得胜归来,现下已经是亲王了,也算苦尽甘来,崔大人自也是放心,不知郡主的病好些了么,想来,应当是好了的。”阮慕淡淡地说。
若是未好,他又怎会独自一人来建邺这样远的地方。
阮慕冷眼旁观,他并没有带郡主过来,想来,两人兴许已有了孩子,等日后再一同过来吧。
她觉得很好,并无任何艳羡,也无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