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烈烈,大红之色在一汪绿洋中格外显眼,像是无故出现的一摊血。
危机感陡然上升,张毕见圈紧李须韫的双腿,目不转睛地盯住前方。
四人红轿大步往前,张毕见小心退后,一前一后诡异地默契。就这般走了段时间,前边抬轿的其中一人忍不住喊道:“你这人到底要挡路到何时?”
挡路?
张毕见皱眉打量这群一身血煞模样的人,他以为是哪来的古怪组织,见人就杀的那种。
没有呛声回去,他赶紧带李须韫退让到路边。那人见张毕见如此好说话,气焰降不少,抬着轿子而过。
“停下。”转身正要走的张毕见听到从轿子里传出的声音,脚步不由加快。
四人把轿子放下,恭敬地站立等候轿里人的指令。
门帘被戴着橙色玛瑙手链的手掀开,一只海棠绣鞋踏出轿子,边上镶有的粉色珍珠泛着莹白。
身穿婚服的女人走到路上,对加快脚步的张毕见说道:“背着人的郎君,你也停下。”
赶路的人在这句话刺激下奋起跑着,女人眯眼抬手。霎那间,四道血色闪现在张毕见眼前——是那几位轿夫。
“什么事?”张毕见勉强镇定,回头看向发号施令的女人。
女人不紧不慢朝他走去,戴着手链的手摁住腰间悬挂的黑瓶。随着她靠近,张毕见听到一阵令人发麻的爬行声。
视线从脸转到他脚下,脸倒是不错,可惜没有她想的东西。女人指着他背上昏睡的李须韫,“可让我看看这位小郎君?”
没有丝毫犹豫,张毕见当即拒绝,“不可。”
向来我行我素惯了,女人直接上手去拉李须韫垂在他身前的手。
“你要做什么?”张毕见慌忙腾出一手去扯回李须韫,但女人比他快一步把人用力拉下。
没有力道稳固的李须韫直直朝地上摔,女人一脚踹开碍事的张毕见,准备提起李须韫检查。
谁知意外发生,抓李须韫的手被反握,腕骨猛地迸发强劲之力,女人吃痛呼出声,面色狰狞看着单膝撑地站起的小郎君。
只一眼,她便乱了心。
腕骨痛的后背沁出冷汗,她不可置信地向李须韫逼近,神情恍惚地解下手帕。才擦了李须韫糊泥的脸,就被巨力扫出几米,腰背撞上树干。
抬脚甩开落在鞋面沾有她脸上作伪装污渍的手帕,李须韫歪头感受四周几道不同的气息。
“张三,你在那个方位?”
张毕见捂着腹部艰难站起,“这。”
她大步上前拽住他腰带,足尖点地轻松跃上树。再一次为李须韫身法感到震惊,张毕见转头道谢,忽地瞥见她泛乌的唇。
“你身子还好吗?”
“不太好。”李须韫老实说。
不太好的李须韫才说完,站在树上身形一晃失足摔下树。拉不住人的张毕见一同跌落,身子磕在松软泥土造的坚实地上,根本站不起来。
“咳咳——”
领会过李须韫扫堂腿威力,女人确认李须韫自倒下后没有动静,推开没用的下属,扶着腰背走来。
俯视地上七窍流黑血的人,随着她蹲下,腰上黑瓶剧烈晃动,响声凶猛。
固执擦干净李须韫的脸,女人目光在她容貌间留恋许久,呼出一口浊气。
伸手替她把脉,眼神一凝——心脉损伤极重,怪不得一脸死相。
她解开李须韫腰间的皮革带,扒开几层衣突然瞧见那圈缠住的布,快速合上衣襟望向身后站立的下属。
“大姐需要我们帮忙吗?”先前与张毕见说话的人一脸谄媚。
“不用!”女人连忙摆手,“我来就行。”
半拖半抱把人带入轿里,女人褪下李须韫的衣,倒出黑瓶中那只张牙舞爪的大黑虫。
“去吧。”
收到女人命令,大黑虫爬到李须韫肩上,原地转圈几回,直直往发黑的手臂去。
黑虫停在上臂咬住皮肉,皮上的黑素从虫咬那块向外恢复正常肤色。
女人沉着脸,心中所疑被验证,“阿婆蛮——”
待到黑虫吸完手臂的毒液召唤回瓶。纤细的手替她穿好上衣,抹去唇边,擦干净鼻下,拭去眼角流下的黑血。
“青族覆灭后,竟还有高人能养出传闻中的阿婆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