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眼一过,大夏又过了三年,秦老将军年迈,只是偶尔出入朝堂,军中事务除开大事,其余皆交由宋祁年处理。
骠骑大将军和骁勇将军留任京中,其余几名副将成婚后分派到了不同的地方上任,这几年边防稳固,风调雨顺,百姓安康。
除此之外大夏还有一件普天同庆的喜事,母神降谕,圣上有感而孕,大夏下一任帝王即将降临,百姓盼着幼帝降临,皆去母神面前为她祈福。
此时二十二岁的杨以宁,多了些威严,少了以往的跳脱和幼稚,举手投足间已有当家人的气势,这三年她与姜芜交好,与黎族的生意也做得十分好,黎族的药材药效远超往日散户送来的,京中谁人不知,谁家需要吊命的药,在济世堂采买最好,小小的济世堂也扬了名。
圣上有孕一事,杨以宁心中也十分担忧,挑了个吉日,带着王霁,去了宗族,去母神前祈愿,女子生育风险太大,圣上已经快至不惑,就算宫中医师医术精湛,也是让人担忧,希望她能平平安安诞下幼帝。
如今王霁已经入了私塾,杨以宁常带在身边教导,她是王忠的血脉,不能继承侯府的家业,杨以宁计划待她十八岁,若是要自立门户,便置办些家业,让她自行打理,若是要嫁人,那便为她置办嫁妆,这些也照样要学的。
祭祀完成后,旁系杨家人早就等候在此,永安侯府没落已久,旁系自然也过得不算好,也无十分出彩的子弟,私塾过后,考上官学的都不多,如今最出息的后生,在一个偏远县里当了主簿,上任时,杨以宁还差人送了银子。
因每家离得远,也无什么大事,除开每年祭祖时见上一面,平日里也很少来找主家帮忙,今日倒是汇到了一起。
待杨以宁上座后,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推诿半天,一人才期期艾艾道:“世子,我们今日皆是为女儿们来,她们如今都到了议亲的年纪,可惜家中产业不丰,还需主家出手相助,为她们谋个差事,或者资助些钱财……”
“妹弟们可来了?”杨以宁饮了口茶,好整以暇的问道,这些妹妹弟弟她未相处过,但听说都是乖巧听话的,自然能得些她的好脸色。
“来了来了。”众人听她如此问道,便只有了些希望,欣喜道,带了女女男男十几人进来。
杨以宁偏头问着长辈们,提醒道:“娘子们和阿叔们可有教导管家之事?若想找个好人家,需要的可不只是钱财,还需要能守住,若守不住,给了也是祸害。”
有几位长辈点头表示已经教导,有三位一直躲在角落,看起来便是性子比较软的人,想说什么,又害怕。
几位分别行四、六、九,杨以宁笑着道:“四叔,六叔、九娘子家的妹妹弟弟上前来。”
九娘子家的妹妹虽然有些胆怯,听见叫她,吓了一跳,但还是挺直了背站出来,年纪大约十四五,两位叔叔家的站在成家的队列里,犹犹豫豫的,但也出来了。
杨以宁转头看向九娘子:“妹妹年纪还这般小,就议亲了?”
“我家阿舒是定亲,她有个青梅竹马的小郎君,现在小郎君唯一的亲人过世了,阿舒便想早日定下来,将人接家里来照顾。”九娘子小声解释道。
“等会我会派人将妹妹弟弟成婚的银钱送来,这三位妹妹弟弟便暂留在京中,我会安排人教导,几位叔叔娘子可有意见?”杨以宁问道。
众人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她们来时以为会被为难,没想到如此顺畅,一时间高兴极了,对着杨以宁万分感谢,她们知道自家不争气,并未为主家供给过什么,反而是因为主家,孩子才有书可读,遇着大事还会支助银钱,换了当家人之后,她们都十分忐忑新的当家人会对她们不满。
安排了正事,杨以宁面带笑容:“长辈们久不来京城,母父对各位挂念已久,可得好好呆上几天,今晚我已在珍馐楼定了位置,我们一家人好好团聚。”
“家中农事繁忙,孩子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就不多留了……”开始被推出来的人呐呐的说道。
“吃个饭还是要的……”杨以宁说道。
几人迟疑片刻,互相探看,才说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此后,杨以宁身边又多了个小尾巴,虽然胆子有些小,但还算聪慧,跟王霁一起倒也为她分担了不少。
待到冬日,万物停歇,少了绿意,一片枯槁,但忙碌一年的人们开始为着年节做准备,圈养了一年的牲畜,被热气腾腾的洗了个热水澡,送上了轮回路,牲畜的头颅祭神后,招呼亲族大快朵颐,粮满仓,亲眷在旁,一片人间喜乐。
却不想一纸战报到了京中,打散了满朝人的闲适,边关遭了兵祸,来势汹汹,战报送到时竟已经失了一城,大夏很久都没有遭受这样肆意的侵//犯,各位将领频频被召见,京城也加强兵防,天暗风急,人心惶惶。
再一日,王忠同杨以宁辞行,说军情紧急,需立刻出发,两人双目相对,道别的话却来不及讲,再回神,他已经出了城。
一报再报,好好的大夏朝,一夕之间竟被四面夹击,朝堂武将去了八//九,将不够,兵也不够,只得从百姓中征召,这繁荣热闹的京城,如今竟也成了一副门丁稀疏的样子。
杨以宁心中慌乱,却无人言说,只得派人到处打听前线的状况,大军开拔后,再没有丝毫音讯,仿佛那日爆出来的兵祸,征召将领士兵一事是个错觉,但边关传来的信件里字字句句的都是百姓遭受的苦难,战火纷飞,横尸遍野……
各种谣言纷纷扰扰,惹得所有人心中忧虑,竟然还传出了圣上腹中乃是孽端的说法……
言论太多,来打探的人不少,杨以宁只能带着家中亲眷闭门不出,母父也久未归家,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她收拢了生意,不再往外铺开,将外出的人都唤了回来,宗族的祠堂每日都去,母神的神像前总能看见她祈祷的身影。
当阿姐来时,杨以宁眼中一亮,想要打听前方的消息,却被杨明希打断。
“以宁,家中银钱,粮食可有多的,还有药材也是……”杨明希急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