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猎那日,睿王早早去了南山安排军队布防守卫,元慧也起了个大早沐浴梳洗,穿上骑装,兴冲冲地出门了,谁知刚走到前院,就秦樱已经抱着琴在院子里等候了。
“王妃安。”秦樱行了礼。
“秦姑娘学礼数,学的不错啊,看来是个聪明伶俐的。”元慧礼貌的笑了笑。
“王妃这是要去何处?”秦樱问。
“我去哪还要和你说吗?”元慧有些生气。
“殿下昨晚说,今日陛下相邀请众位宗亲行猎取乐,殿下说民女身子一直不好,便想让民女去散散心,便让王妃出门时也带上民女一道去南山猎场看狩猎。”秦樱有些得意的说。
这时在外备车的石竹走了过来:“车备好了,请王妃上车。”
“殿下也叫了秦姑娘去?”元慧问石竹。
“回王妃话,是陛下听闻秦姑娘琴艺精湛,便下旨宣召秦去姑娘演奏。”石竹回道。
元慧听见,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了,重重地砸向她,瞒了这么久,这件事情终究还是让宫里知道了。
元慧已经无力去理会,她看了一眼秦樱对石竹说:“这样啊,我骑马过去吧,你牵去牵两匹马来,让秦姑娘坐车过去吧。”
待石竹走了,元慧凑到秦樱身边,便闻到一股香粉的味道,她盯着秦樱说:“秦姑娘今日面圣,还望你不要动什么歪心思,若王府因你获罪或是受到牵连,我可不会再放过你!”
石竹牵着马走过来,元慧一跃上马和芬儿一前一后打马离开了。
元慧到了皇家猎场,外面已经用黑色帷幔围起来了,她走进里面,已经陆续来了许多人,元慧按照小内侍的指引和芬儿一同走向帐子里去,二人被引着落了坐。
元慧坐在帐里向外望去,此时,下面的场地上正好有人在打马球热身,这次皇帝的帐子搭在了皇室宗亲帐子的对面,北边正好就是密林,南边是放马的草场,元慧端起桌上炉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和芬儿都倒了一杯热茶暖身子,主仆二人坐在那儿兴致勃勃地看起比赛来,不知过了多久,元慧突然想起秦樱来,估摸着她这会儿也该到了。
“芬儿,你去下面迎迎秦姑娘,今儿陛下也在,可别出了什么岔子。”元慧转过头对芬儿说道。
芬儿点点头离开了。
元慧正坐在帐子里发呆,就听见外面响起了乐声,是太后来了,元慧赶忙起身见太后、明妃和裕昭仪在对面的帐子里落了坐,众人才向对面的帐子行礼问安。
元慧刚一起身,就看见身后姗姗来迟的七王,也在那儿向着对面的帐子行礼。
元慧待他行礼毕,才笑嘻嘻地打趣行礼道:还未给恒王道喜。”
“嫂嫂笑话。”恒王似乎并不高兴。
“七弟,求娶泯姑娘的事不能着急,还需要从长计议,你刚刚从南州剿匪归来便封了恒王,前途无量啊,这个时候千万要谨慎小心,再不要因为这些事惹得太后不快了。”元慧站在恒王身边嘱咐着。
“嫂嫂的苦心,臣弟明白亦十分感激,这话不是亲近的人是断断不敢说的,嫂嫂真心待我,我又岂能不知呢!多谢嫂嫂提醒。”七殿下朝元慧笑了笑。
“奴婢给王妃请安,给恒王请安。”芸香立在一旁请安。
“哦,是芸香姑姑啊,许久未见了。”元慧闻声转过身去。
“那嫂嫂,我先告辞了。”恒王转过身见来的人不认识,便离开了。
芸香又行了礼,目送恒王离开。
“尚宫今日怎么也来了,您是跟着哪位娘娘来的?”元慧问道。
“奴婢是被拨过来帮忙的,这次来的小宫娥、小内侍是刚入宫不久的,怕失了礼数,便指派奴婢在此教导,奴婢远远瞧见是您,便想过来请安,王妃可好啊?”芸香笑盈盈地说。
“多谢尚宫挂念,我很好,这次行猎,连明妃娘娘怀着身孕都来了,尚宫可要辛苦了。”元慧笑着说。
“都是奴婢应该的。”芸香笑着说道。
“怎么不见皇后娘娘?”元慧向对面的帐子里看了一眼。
“皇后娘娘月份大了,身子难免不适,陛下顾念皇后有孕辛苦,便留皇后娘娘在宫中休息,由静妃娘娘陪侍左右。”芸香低声说道。
元慧又看向太后和后妃所在的帐子,静妃确实没有来,倒是有位公主来了,陪在太后的身边。
“那位是和淑公主吗?”元慧问芸香。
“是的,王妃向那边瞧瞧,契罗的伽罗王携家眷也来了,奴婢听闻太后看重伽罗王长孙特木尔,想将和淑公主许给他呢。”芸香望向太后帐子的方向。
元慧也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头戴着皮草帽子,正歪在帐子里看马球,身边还有契罗装扮的侍婢伺候着。
元慧又看向芸香说道:“如此可得恭喜太后、恭喜静妃娘娘了。”
“芸尚宫,好久不见!”芬儿领着秦樱过来。
“芬姑娘,好久不见!看来还王府有滋味,瞧姑娘打扮地如此精致、面色红润、落落大方的,不像是王妃的陪嫁丫头,倒像是位富家千金呢。”芸香打趣芬儿。
“姑姑,可别夸她了,如今仗着殿下的器重,她在王府理了事,架子大着呢!”元慧也来打趣一番。
“王妃您别打趣奴婢了。”芬儿有些害羞。
“呀!这是谁家的小姐?”芸香看见了芬儿身后的秦樱。
“这是...”芬儿一时不知该如何答复。
“这是奉陛下旨意前来的秦姑娘。”元慧道。
“这位小姐,倒是让奴婢想起一个人来......”芸香正回忆着。
芸香正想着就听到,内侍通报:“陛下驾到!”
众人连忙向御驾的方向,下跪行礼,行礼毕。
元慧抬头看见对面皇帝身边跟着睿王、楚将军还有一位不认识的将军:“尚宫,陛下身边那个将军是谁啊?”
“哦,那是明妃娘娘的母舅陈将军,最近和恒王一道剿匪归来,很得陛下的重用呢!”
“是吗!陈将军可真是威风凛凛啊!”元慧道。
“哪里能和睿王殿下相比呢!殿下战功赫赫!”芸香道。
元慧笑了笑,没再说话。
“哎呀,奴婢想起来了,说起殿下来,奴婢就想起来了,是玟妃。这位小姐像极了先帝的玟妃。”芸香端详着秦樱说。
玟妃!果真的玟妃,那位和睿王关系甚密的先帝嫔妃!
这时走来了一位小宫娥说道:“芸尚宫,那边管事的找您!”
“那尚宫快去吧。”元慧同芸香笑了笑。
芸香笑了笑,行礼退了。
元慧坐下来,鼓笛奏响,狩猎活动开始了,众人纷纷来到场中跟着皇帝一同上了马,带着鹰、猎隼和金雕,放开猞猁和猎狗。
皇帝一马当先,一手擎着鹰,一手握着缰绳驰骋着奔过草原,向着猎场去了,不一会儿一众人马就消失在林子里了,元慧坐在席上,看着空空的草原发起呆来,。
“嫂嫂,有人想见你!”只见恒王带着一位女子走了过来。
“七哥!”那位女子有些不好意思,追打着七殿下玩闹起来。
“这位应该是婉宁公主吧?”元慧站起身来。
“你认得我?”婉宁问道
“我当时入宫时,公主给我送了一个大礼呢!公主可还记得?”元慧见婉宁是个性子直爽的便和她打趣。
“哈哈哈哈,婉宁今日就是来为此事道歉的,四嫂这么一说,看来有些人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恒王有些戏谑地说。
“我当是什么事儿,公主不必放在心上。”元慧见婉宁有些难为情,拉婉宁坐下。
“四嫂虽不计较,婉宁还是要和嫂嫂说句,那日的事对不住,是我莽撞了。”婉宁拉着元慧的手道歉。
“不要紧,都过去了,公主的性子直爽,我喜欢!七弟你也坐。”元慧给他们倒茶。
“我就说四嫂的性格好,你俩对脾气吧。”七殿下看着婉宁,倒像是两人之前商量过什么似的。
“你俩嘀咕什么呢?”元慧问了一句。
“也没什么,婉宁常常去军营找四哥,我们每次都提到嫂嫂,婉宁就说想见见您。”恒王抓起桌上的果子吃了起来。
“那你们平日在军营都我说什么?准没好话吧!”元慧装着生气了问恒王。
“没什么,没什么,都是夸您善解人意的好话!”婉宁见元慧有些生气了,赶忙解释道。
她这一解释倒逗得元慧和恒王哈哈大笑起来,有趣极了。
三个人闲话了一会儿,元慧这才知道,婉宁和恒王是同岁,两个人自小一起玩耍,十分亲厚。
婉宁见场下有些人打猎回来,猎到了狐狸,便有些坐不住了:“嫂嫂你们稍坐,待我去为母后打几只白狐来做氅衣,母后喜欢的。”说完,抄起马鞭一溜烟跑了。
“这冬日里,怎么还能猎到动物呢?”元慧问道。
“嗨,这还不简单,陛下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这次能猎到的猎物都是提前赶出来的。”恒王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
“也难为陛下想着这会儿出来行猎,想必是明妃娘娘想出来散心吧。”元慧看着对面帐子里坐着雍容华贵的明妃。
“嫂嫂心疼我,我也有句话想对嫂嫂说,秦姑娘怎么能来这种地方?实在不成体统呐,自她进了王府,镐都的风言风语已经够多了!”恒王低声道。
“殿下说,陛下召见她,这才把她带来了。”元慧也很无奈。
恒王见元慧如此说,也不好在说什么,于是便岔开话题,向元慧说起场下猎得的猎物了。
“那个是狐狸,那个是熊,那个....”七恒王道。
“睿王妃安,恒王安。”王胜走过来请安。
“王内侍。”元慧朝他点点头。
“陛下召见秦樱姑娘。”王胜道。
“芬儿好好服侍秦樱姑娘。”元慧特地派芬儿陪着她一起去。
芬儿会意,便跟着秦樱去了。
王内侍带秦樱离开后,恒王见元慧有些不高兴,便说要打她去打猎,元慧害怕留在此地,会被人指指点点,便借口说身体不适便回府了。恒王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思,于是护送她出了猎场,给她找了一辆马车,元慧立即上了马车,差一点,她就整个镐都的笑柄。
元慧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为秦樱的事情烦恼,差点忘了明妃有孕之喜,回府后,又赶紧命王管事去置办了些礼物送进宫里去了。
待芬儿气鼓鼓地回到府里,已是晚上,一回来便红着脸坐在桌前。
“这是怎么了?谁惹着你了?”元慧从软榻上下来,走到她身边问道。
“王妃叫我陪着她去见陛下,可我们到了帐外,等了好久都不见陛下召见,秦姑娘就生气了,叫我去看看陛下在哪儿,我不愿意就和她吵了几句,谁知道人家见了陛下带着裕昭仪还有殿下过来了,竟卖起乖来,编排起王妃说王妃苛待她,我听不得她这般胡说一时气不过,就打了她一巴掌,正好被殿下看见了,殿下发了怒,叫我滚回来。”芬儿说着哭着十分的委屈。
元慧和三位侧妃等了一夜,都不见睿王和秦樱的身影,派出去的人跑遍了镐都,甚至连周边的几个军营都去了也没能找到他们。
第二天下午,王管事谴了人进来:“睿王和秦姑娘回来了。”
元慧便带着几位侧妃赶到前院,还来不及行礼,睿王见家眷们一起出现,便迫不及待地将身边的秦樱,重新介绍给大家:“正好,大家都到了,今日就知会大家一声,这位就是秦氏侧妃了,以后大家就好好相处吧!”
“殿下!”元慧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睿王话音刚落,元慧身后的孙妙云见此情状便开始大哭不止。
“把孙氏送回自己房里去!”睿王看着孙氏不耐烦的说。
元慧跪下来:“女子一生就为名誉两字所累,睿王带着青楼女子回府,府中女眷已经为此受了不少流言蜚语,殿下当真要这样弃我们与不顾!”
睿王没有说话。
元慧继续说:“殿下要是执意要纳秦樱姑娘为妾,那便同府上姐妹们和离,睿王也好与秦姑娘比翼双飞。”
王青禾和李月丹也一同跪下来:“请睿王体恤妾身,顾念昔日情分啊!”
“你身为王妃,非但不体贴丈夫还带着她们几个人这般胡闹,既如此,本王休了你,让秦樱当睿王妃,你可称心!”睿王气极指着元慧吼道。
正这时,孙氏身边的丫头来报:“夫人自尽了!”
青禾和月丹赶紧跟着丫头去孙氏院里,元慧眼里噙满泪水,她看着一脸震惊的秦樱,哭诉道:“秦姑娘,若是真的爱惜殿下,就应该为殿下着想,而不是这样让殿下背上逼死侧妃的罪名,被世人耻笑!”
那一刻,元慧终于明白,睿王和那位先帝的玟妃感情亲密,原来他是对玟妃有母子之外的情分?此刻他将秦樱认作玟妃了!
元慧看着睿王失望地说道:“不管秦姑娘有多像玟妃,她都不是玟妃!”
睿王一脸惊讶地看着元慧,久久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