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所在龙峡镇的公益咨询持续三天。原本定的时间从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半，但实在抵不住第一天当地人民的热情和好奇心，徐永亿在一旁看着，等到手里顾适递过来的热水都凉了，人群这才稍微散了些。一看表，已经六点。
再一抬头，看到顾适从这边走来。
“走吧，一会镇长说请我们吃饭。”顾适收拾好摊位的资料，走过来迎她，脸上对她长时间的等待写有抱歉。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徐永亿起身，把屁股下的凳子叠起来递过去给他，顾适接过。
“中午刚到的，”顾适放好椅子，又转头回来继续说“应该是在你跟他们开完会后，我就到了。”
徐永亿不记得自己有跟他提过自己早上来开会的事，想了想估计是镇长跟他说的。“你跟镇长提了我们的关系？”
顾适头侧对着她，小幅度地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徐永亿总感觉他的眼神里有些闪躲。她语气里只是诧异，倒也没有责怪的意思，仔细想想镇长不过也就只是能有几面之缘的人物，倒也无所谓。不过也就是一起吃顿饭，徐永亿没多在意。
但直到坐上餐桌，徐永亿才知道自己半小时前的判断属实大意了。
“徐小姐你都不跟我说你老公就是顾律师，不然我们中午得吃顿饭的。”镇长一边引他们入座，一边用那种常常在中年妇女脸上能看到的八卦眼神在他们身上流连着。不说还好，这一句话就引来全场的注视，再加上张一白那八婆的推波助澜，一下子这对新婚夫妻就成为了餐桌上的热场话题。
徐永亿一边僵着脸腆着笑对应接不暇的话题一一回应，一边在餐桌下狠狠拧着身边人的手肘，直到镇长走过来给他们斟酒。快五十岁的镇长脸上溢着的热情让人简直难以拒绝，徐永亿连忙接过来酒杯，还没等身旁人反应就急急地一口闷了下去。
一瞬间辛辣的酒精直冲天灵盖，人整张脸猛地皱了起来。待那股劲过去，她的视线重回清明后·才发现一桌的人都被她的举动逗笑打趣着。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小夫妻的话题终于告一段落，徐永亿开了个头，大家也都纷纷举起酒杯。知道自己刚刚的自罚多少有些鲁莽，徐永亿立马又满上一杯以示歉意。张一白在一旁打趣道“不愧是猛女。”徐永亿都懒得理她。
虽然是个不在计划中的饭局，徐永亿还是庆幸自己来了。龙峡镇是个小镇，这桌上的村镇府的官员彼此也都是要么沾点亲戚关系，要么就是老同学，彼此知根知底。酒过三巡，一件接一件的街道轶事，街坊家的鸡毛蒜皮不停歇地从他们嘴里往外蹦。这不比那些调研性的寻访更有价值？
徐永亿一开始还会时不时偷偷摸摸一边听着一边往手机里记录下信息，但直到后面桌上已经撤走了两支茅台开始，她渐渐连筷子都拿不稳了，跟别提打字了。趁着还有清明的意识看了眼表，已经是十一点，她彻底打消了回学校宿舍的行程。
还好谢天谢地，有一群纪律性标杆的律师们打断了这场没完没了的饮酒谈天，镇里的人才脸上写满可惜地把他们送出了饭店。律所的一帮人满脸通红歪歪斜斜地站在路边，而反观旁边的当地中年男人们却倒是脸上不见一丝醉态，徐永亿也算是对不知谁饭桌上说“这里的酒都当粮食”有了清醒的认识。她的酒精发作地比较慢，当下到还是能自如地行动，刚想要上前帮着他们扶一下那些律师们，一下斜眼就看到身边那个可能更需要帮助的问题男人。
挺稀奇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顾适喝醉。那人从出包间就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徐永在前面留心听他脚步声，虽然深深浅浅地已经有些乱，但看样子还能正常走路她便没先去搀扶。但当下迎面的冷风一吹，这人就开始摇摇晃晃像风一吹就能跌绊的样子。徐永亿连忙搀着他的一只手臂往自己肩上扛，好不容易稳住了平衡。确实她有这个义务，到了后半场，她一半的酒都被他代着下了肚。厚重温暖的酒气一扑一息地呼在她的脖颈，徐永亿没忍住用手挠了挠。
镇长叫好的几辆车已经到了，律所的人坐进了其中两辆，默认地给两小口子留了辆单独的空间。徐永亿正拖着顾适往他们那台车那走，就看到镇长笑眯眯地向他们走过来，徐永亿刚想跟他说自己住宿的事，就听他先说道： “小徐啊，之前不知道，我刚刚让酒店给你们换了间贵宾大床房，已经让他们把小顾的行李移过去了，你一会报我的名字找前台拿房卡就行。”
顾适已经拖着徐永亿在往车子里移动了，她来不及多想，连忙说了声谢谢就跟着坐了进去。顾适的身体沉，拖着徐永亿一个惯性就趴到他身上。她都不敢回头看镇长那八卦的注目礼，一个蛮劲立马把身下的人完整地塞进车厢，自己再坐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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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永亿有些巴不得今晚不省人事的是自己。就像现在，两人第一次同处一间卧室，顾适那人像是意识不到这些似地，一到房间居然就开始脱衣服准备洗澡的工作。徐永亿在察觉到自己视线内的肉色范围开始一点点扩大的严重性时就立马转开了目光，但又意识到顾适这人可能根本不知道她的在场后便又义正严辞地转了回去。
酒精放慢了他的速度，反而让他脱衣的过程更加地莫名具有艺术性。炽白的灯光打在他本就白的肌肤上自然地加上了层柔光，宽肩窄腰的骨骼上，即使白也盖不住地随着肢体动作绽出的肌肉线条。衬衣脱下来被他随意扔在床上，皮带上方是界线分明的块状腹肌，顾适一抬手，徐永亿看到了他小臂内侧那颇为明显的一排纹身。皮带踏扣的声音响起，徐永亿意识回魂，素质归位，终于别开了头。水声渐渐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