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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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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是想支开我,但是被盯上的是我又不是他,他凭什么代表我?

我的好奇心让我把他扒拉开:

“你们要谈什么,当着我的面谈。”

同桌有些恼地拎起我后领,把我往后捎了捎,语气不容置疑:

“乖。”

“让她留下吧,她也算是当事人。”

季野爸爸发话了。

同桌不动声色地咬了下唇,嘴唇泛白。

我知道这是他紧张时候的小动作。

已经快三年没见着了。

上一次还是初升高那会儿。

就在中考前几天,我感染了甲流,为了不传染给同学,是在家复习的。

他怕我落下进度,天天放学还来给我补课。

惭愧的是,我就是个猪脑子,又顶着高烧,脑浆都是沸腾的,压根学不进去。

不往外倒就不错了。

他一边恼恨地骂我笨蛋,一边给我划重点,押题,叫我多少学点儿,不然以后出去别说是他教的我,他丢不起这个人。

我趴在桌上迷迷糊糊说,那以后出去就说是我家猫教的我,它背着我偷偷读完高中课程了。

被他赏了一个脑瓜崩。

那几天,我白天睡得昏天黑地,晚上撑着脖子上那个沉甸甸的装饰物听他讲题,过得痛不欲生。

我对考上好高中没什么期望,倒是他,一头热地想把我揠苗助长到县里那所重点高中。

也不看看我平时什么成绩。

一开始他还戴着口罩,后来干脆把口罩摘了,说讲那么多题又闷又热,还常常被我气到,再戴口罩得活活被憋死。

我脑子烧得昏昏沉沉的,听他讲题一半时间在梦游,一半时间在看他开开合合的嘴唇。

一门心思地想,他声音怎么这么好听。

嘴唇形状也好看。

要是不骂我就更好了。

他讲了半天看我没反应,又像是要昏睡过去的样子,忽然叹了口气,放柔了语气,用试卷筒在我发顶上拍一拍:

“不想跟我一起去县里的高中吗?”

我被他敲得清醒了一分,也不管他说的是什么,随手端了旁边的杯子殷勤递给他,哑着肿胀的嗓子说:

“喝口水,消消气。你嘴唇都起皮了。”

他气笑了,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神色忽然古怪起来:

“这是你的水杯。”

我迟钝地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他已经喝光了。

等把水杯放回去,他忽然用双手捧住我的脸。

我还有些发烧,一脸懵地被他掌心托住脸颊,他说:

“胡灵灵,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想靠临时抱佛脚,把你带到重点高中的分数线?”

我抿唇不说话。

有些事情,我就是不擅长,不是光靠努力就可以赶上平均水准的。

我的语文单科成绩常年霸占年级第一,作文拿了很多青少年比赛的奖项,科幻主题的征文还登上过杂志。

除此之外的科目,都一塌糊涂。

我抱着试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模样,他也不是没见过。

如果科目是木板,加起来围成一个水桶,那我的科目水桶一定会呈现出竖中指的造型。

异军突起的那个中指是语文。

同桌曾经尝试过“拯救”我,我也曾经积极地头悬梁、锥刺股,拿圆规扎自己大腿的时候,一点儿没心软。

率先心软的是他。

后来我所有的圆规都被他磨钝了,他说他对锐角过敏,晕针。

再后来,他就不逼我了,无伤大雅的小考试可以借我抄抄试卷,蒙混过关,省得给家里老爷子气出心脏病来。

重要考试他就直接把我放生,一点情面不讲。

但是临近中考,他又开始急了。

县里的高中已经有老师来找他约谈,会提供奖学金给他。

但显而易见,如果他选择了去县里读书,就必定会跟我这个吊车尾天各一方,千里之外。

用他的话来说,不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还不知道我要背着他作多少妖。

此时此刻,他捧着我的脸,掌心比我的脸颊还要烫,有些用力,我的嘴唇都被他挤得噘了起来。

我都忘了他之前还说了什么,只觉得他的脸贴得很近。

眼睛幽暗得像是会吸光。

我艰难开口:

“你撒手,当心甲流传染给你。”

他眼里的光一点一点回转,双掌变托为捏,把我的腮肉恶狠狠地左右拉伸:

“你怎么油盐不进呢,祖宗?”

我被他扯得口水都差点流出来:

“我唔是祖宗……”

他用指腹擦去我唇边口水,嫌弃地用纸巾擦了擦,盯着我看了半晌,忽然如释重负地垮了肩膀: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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