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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彩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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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前最后一个上学的日子,早上一到教室,就看到同学们在蠢蠢欲动,早读都不读了,全在讨论寒假去哪里玩,吃什么,喝什么,整个教室闹哄哄的。

曹平祥可能是为了在寒假之前过来把自己借出去的钱和卡带要回来,所以今天也早早出现在了我前桌,班上一个借了他钱的男生正在一口一个“爸爸哥哥”地请求他宽限几天,寒假之后再还钱。

曹平祥平时看着胖墩墩的,整天乐呵呵笑嘻嘻,万事不挂心,但遇到钱的事儿,账算得比谁都清楚:

“我的利率是2%,已经是友情价了,你延期还我的话,还要加上拖欠的利息,签字吧。”

说着推过去一张手写的欠条,上头写明了欠款数和应还利息。

不愧是家里做生意的,脑袋就是好使。

那男生叹了口气,还是认命地签了:

“寒假我姨妈让我去给她看店,肯定能还上,你怎么不信我,还要立字据的?”

“亲兄弟明算账,就算你叫我爸爸也不能例外。”曹平祥打了一棒子又给了个甜枣,递给男生一瓶可乐,“拿去吧,寒假打工愉快。”

男生垮着脸,接过可乐,说了句谢谢哥就走了。

我在后座看得啧啧称奇:

“曹小胖,你御人有一套啊。”

他看到我,一改刚才那幅精致资本家的嘴脸,贼八卦地转过身,趴我桌子上小声问:

“你知道周驰最近在干嘛吗?”

我想了半天,才从脑海里扒拉出这么个人:

“啊,他怎么了?”

“他在好好学习!说要考南什么大学来着。”

我迷茫:

“他爱考哪儿考哪儿呗。”

“那可是最南边的大学,离我们这儿十万八千里,坐飞机也要好几个小时呢,更别提火车,他家里产业都在这儿,跑那么远干嘛?听说他家里人不同意,他正在闹绝食呢。”

“他不出国了?”

同桌的声音突兀地插进来。

曹平祥想了想:

“我爸也打算送我出国,找的还是跟他同一家的机构,不过后来听说他爸都把材料提交了,他自己跑到机构说不去了,家里闹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的。他爸希望他要么留在身边,要么出国镀金,他倒好,跑到那么远的大学去,又不能镀金。”

我没什么感触地哦了一声,倒是同桌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他说要考哪所大学?”

曹平祥挠着小胖脑壳想了半天:

“南……工?科?……对了南实大!”

我一脸迷茫,听都没听过,同桌淡淡道:

“那所大学文科不错,他不一定考得上。”

“砸钱呗。”曹平祥耸耸肩,“捐个楼就老实了。”

说实话,虽然曹小胖跟我关系不错,但是他这么说,还是让我产生了一些阶级对立的情绪。

像是看出了我不高兴,他变戏法一样从桌肚里掏出一听可乐:

“灵灵,一会儿要是考语文……”

我立刻高兴起来,接过可乐:

“包的!”

……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教室里立刻沸腾了,没等老师离开,大家就开始哐当哐当地拎起提前收拾好的书包往外跑,连桌椅都被撞歪了。

我还在座位上,仰头咕咚咕咚喝可乐,想喝完再走,同桌背着书包站在我身侧,眼含笑意:

“别呛着了,边走边喝也可以。”

“街上没垃圾桶,拿手里麻烦。”我正好喝完,长舒一口气,易拉罐捏瘪,丢进值日生手里的垃圾桶中。

值日生是沈晓丽,她抬头看到我:

“你要走了?”

“对呀对呀,寒假结束之后见哦!”

我站在同桌身边对她挥手,她慢了一秒才扬起笑容:

“嗯,寒假之后见。对了……”

她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在我看向她的时候,却又闭口不言了。

“怎么了?”

我问。

教室里剩下十几个人,吵闹得很,她往我这里走,擦肩而过的时候小声说了句:

“小心周驰。”

我困惑地扭头,她已经出去倒垃圾了。

同桌握住我的手紧了紧,我挣扎起来:

“胖虎你手劲太大了!”

他松开手,抿唇,却看向沈晓丽的背影:

“抱歉。”

我和他并肩走出学校的时候,看到周驰倚着校门,手上捏着张纸片一样的东西,目光定定地望着离开校园的人潮。

他之前染的黄毛已经被他染回了黑色,耳钉全没了,留下耳廓上一排耳洞,看向人群时的神情有些焦急。

同桌不动声色地把我往身后扯,但周驰已经看到我了。

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没来由地恐慌,仰头看向同桌,他挪了一步,将我完全遮在身后,声音很冷:

“你来做什么。”

周驰黑沉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嘴巴张了张,没说话。

同桌拉着我绕过他,他追上来拽住我另一只手。

“你干什么!?”

我立刻甩开他,躲到同桌身后,警惕地瞪他,手底感觉到同桌的肌肉已经绷紧,是一个蓄势待发的攻击姿势。

周驰唇角扯了扯,似乎露出一个苦笑,把手上的东西塞给我,我低头一看,是张金色的银行卡,还附一张叠好的纸条,展开,上面写了串数字。

……好像是我的生日。

“送你的。密码给你了。”他说着,完全无视了同桌,视线落在我身上。

“?”我莫名其妙,这世界上怎么真有给人送钱的人?

“你没欠我钱吧?”

我看了看那张卡,上面的银行见过,但这种样式的卡还是第一次见。

好像有点贵。

“里面有二十万。”他这句话石破天惊,直接把我愣在当场:

“好家伙……彩礼都不敢给这么多,你什么意思啊?”

“就是彩礼。”他话音刚落,我就烫手山芋一样把银行卡和纸条都丢回了他身上,还在身上擦了擦手心:

“我不要,你拿走!”

“听到了吗?她不要。”

同桌此时冷声道。

我扔回去的时候,银行卡不小心在他脖颈刮出一道红痕,我本以为他要暴怒,借题发挥,可是他没有。

他默默弯腰把卡片和纸条捡起来,冷冷与同桌对视,眉眼中尽是狠意,全没了之前叫他大舅子时的亲热,对视几秒后率先移开目光看我:

“灵灵,你不要被他骗了。”

“他骗我什么了?”我觉得周驰整个人都不太正常了,扯了扯同桌衣角,“走吧,我们回家。”

同桌拉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周驰也没有追上来。

这简直和他过去嚣张跋扈的作风严重不符,我觉得他可能是被下降头了。

……

入夜,卧室里拉了窗帘,没有点灯。

我靠坐在床头,同桌一只手撑在我身侧,俯身与我接吻。

气息紊乱之际,他低声问:

“这样呢?会不会难受?”

我没有焦距的视线越过他,无意间落在了床头柜上。

他循着望过去,随即用手覆住我的眼睛,哑声道:

“别看了。”

我爸妈的头颅至今还藏在床头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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