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中“换魂后”的外门弟子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牙齿变得尖利,埋头撕咬着猪牛羊马,大快朵颐起来。他们生啃着这些牲口的肉,很快水池染上血红色,变成了一座血池。
皮毛、肠子、蹄子、角、脑花、眼球四飞,血腥气冲天。
姬行玉把脸贴在檀慈冰冷的脸颊边,亲密地蹭了蹭,声音轻柔:“池子里养的是黄粱鲤鱼。是玄阶灵兽的一种,实力并没有多强,也很少有人把它们当契约灵兽。只有一种能力,叫做致幻。”
“黄粱一梦不复醒,玄阶灵兽黄粱鲤鱼捏造的幻梦。拔光黄粱鲤鱼的鳞片磨成粉服下,为外门弟子制造一场梦境。让他们误以为自己已经和灵兽互换神魂,自己现在是灵兽。”
“灵兽毕竟占了一个兽字,再加上外门弟子饱受内门弟子欺凌,身为人的恶意杂念太多,又与禽兽有什么不同?就算并没有与灵兽互换神魂,但这些实力平平的外门弟子,又怎么能分辨过来,从幻梦中清醒?”
“人与灵兽互换神魂算是存在先例,但需要极高的修为,甚至接近飞升。更何况这么多人,御兽宗不可能有这种人能给他们多次换魂。所以你的那种神魂互换的猜测并不成立。”
他看着檀慈苍白的小脸,怜爱地笑了笑,手指抚上她的脸颊细细摩挲:“小慈,我只想问你,你为什么对梅雨浓笑?”
檀慈猛地转头看他,姬行玉的双眼已经变成全黑色,唇角却还是勾起笑着的:“不是说好了你喜欢我,只教给我情爱吗?”
“我没有骗你!”檀慈身子微微颤抖,熟悉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她现在已经锻炼出来条件反射,连忙否认道:“我只喜欢你,对他笑是因为礼貌。比起对他,我对你笑的更多啊!”
姬行玉单手捏住她的脸肉,痴痴地望着她:“那你为什么不为我哭?”
他现在正处于失控的边缘,还在执着于檀慈没有为他哭过这件事情。
“什么叫为你哭……”檀慈不明白地看向他,心头警铃大作。
姬行玉将她从腿上抱下来,放在自己身边空余的假山平坦处。这座假山的最高处最多也就只能坐下两人,檀慈半个身子挤在他怀里,似乎一动就会掉下去。
她探头往下看了一眼,阿若正守在水池旁边,底下幻梦中的外门弟子还在进食。他们在黄粱鲤鱼的作用下,已经暂时抛弃了人的那一面。只怕真的掉下去,会被瞬间撕碎。
檀慈先做好心理准备,以为姬行玉又要发疯,把她丢下去什么的,像八爪鱼一样死死抱住他不放。却见这人笑了一声,掰开她缠在他腰间的手指,在她唇上轻轻一点,附耳过去:“这是空声咒,我们两人的对话现在只有你我能互相听见。”
他转过身子面对檀慈,拉住她的双手,轻巧地往下一滑。整个身子直挺挺地悬挂在半空,只凭借她的双手拉着才没有掉下去。
檀慈被他突兀的动作吓得脑海里一片空白,用力拉住他不放,心急如焚地出声喊道:“姬行玉!”
果然并无其他人能听见她说话,再加上看不见他们,底下血池里的外门弟子们,还有阿若带领的弟子们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连师兄都不叫了?”姬行玉笑吟吟地抬头看着她,一脸平静悠闲。好像正挂在血池弟子的头顶上,性命垂危只靠檀慈拉着的人不是他一样。
檀慈急得破口大骂:“你有病是不是!这么作死你很爽吗!”姬行玉毕竟是个男的,体重并不轻。她两条胳膊被拽得生疼,感觉快要脱臼。
他还一丝一丝地往下坠,双脚几乎都快碰到底下弟子的头顶,拖得檀慈整个人都半趴在假山顶上,使出全身力气拉着他不放。
檀慈憋得面色涨红,乌发凌乱,额头上因为用力鼓起了一条青筋,话语里带上一丝哀求:“你自己上来好不好?你明明就能自己上来!”
她虽然烦姬行玉,但并不想让他死。要是姬行玉因为她没拉住而掉下去被他们撕咬,就算死不了,这种血腥场面只怕会让她一辈子良心难安,永远困在噩梦中。
姬行玉迷恋地看着她,吃吃地笑起来:“所以,你为什么不为我哭?”
“你为什么揪着这个不放!我为你哭你就高兴了吗?”檀慈被巨大的惊恐压得喘不过气来,心中又气又怕。既气他不拿自己当回事,又发疯吓唬她;又怕他真因为自己没拉住掉下去,自己愧疚不安,整个人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她的眼里盈满泪水,一滴一滴地如同雪花落在姬行玉的脸上,嗓音哽咽:“这样……你就满意了吗……”
“对……谢谢你……你为我哭了,你为我哭了!小慈!小慈,小慈……”姬行玉神色恍惚,脸上疯意愈深,语气里先是不可置信的狂喜,到最后只一个劲儿地重复小慈。
他松开一只手,抓住假山边沿轻松地爬了上去,紧紧地搂住檀慈,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中。
他将下巴抵在檀慈头顶上,嘴里喃喃低语:“你要只爱我只爱我只爱我……”
“梅雨浓那个贱人!合欢宗没有好男人,他们全是贱货!”
“梅雨浓是合欢宗的弟子,也就是说,他已经不是清白的雏了,小慈,你不要被他骗了!”姬行玉抬起檀慈的脸迫使她看向自己,眼珠诡谲地转动,语气极其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