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同书始终不敢抬头,耳畔木屐声越来越远,远得几乎听不见了,才终于抬头,可是模糊的视线中,只有司空靖离去的背影。
司空靖独自在书房坐了半个时辰,脑子里一会是文兆荣在长街羞辱温家母子的画面,一会是温同书挨打时委屈的哭声,最后还是恼怒:那小葫芦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郎君,”载形来了,“小公子已喝了药歇下了,郎君可要去看看?”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载形跟了他这么多年,最是知道郎君口是心非的性子,也不强求,只问:“赤豆汤圆可要吩咐厨房先备下?”
赤豆汤圆,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小葫芦怎么爱吃这一口呢?
“你去问问大夫,他现在这样能不能吃?要是能吃,就让厨房做。”
“是,郎君。”
司空靖突然想到什么,头一抬,问:“载形,我的戒尺呢?我们来龙山府的时候带来没有?”
载形不明白,但还是如实回答:“带来了,这些物件是劳生收着的,应当在书房或郎君房里,不会遗失。”
司空靖点点头:“给我找出来。”
温同书在司空靖房里歇了一夜,睡前听劳生来回报,已经将他母亲送回家中,还请大夫去看了,并无大碍,请他放心。温同书心上大石落地,身上又疼得紧,喝了药以后便沉沉睡了。
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窗外桃花落了一地,不知是不是昨夜下了雨,空气中翻起泥土的清香,令人神清气爽。温同书动了下,发现身后不怎么痛了,便掀开薄被,扭头瞧了几眼,只看见屁股尖尖有些青紫,确实没有昨日可怖了。
他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可还没起身,房门就被推开了,司空靖负着手,逆光站在门口,身着白衣,微风吹起的衣摆依稀带着桃花的香气。
温同书只穿着中衣,薄薄的白色衣裤,显得十分无礼,再想到这是司空靖的卧房,更是惶恐不已,连忙跪了起来,唤了一声:“郎君。”
声音不大,但清晰地落进了司空靖耳朵里。
司空靖踱步进卧房,往平日喝茶的案几处走去,将身后的戒尺摆在矮几上,随后撩起衣袍,盘膝坐在案几旁:“郎君是吧?过来。”
温同书听出司空靖不大高兴,更不敢违抗他的意思,赶紧下了床,连鞋子也顾不上穿,光着脚就走到他跟前去了,站了一会儿,手足无措的,干脆跪下了。
司空靖倒也没拦着他跪,反倒用手指敲敲案几:“跪到这里来。”
两步的距离,温同书甚至不起身,直接膝行过去了。到了案几前,他才看见那柄戒尺。他在学堂读书时,经常挨打,知道戒尺的用处,可是学堂的戒尺时日长久,总有一股木头朽坏的味道,而眼前这柄戒尺,两指半宽,一指厚,全身乌紫,泛着温润光泽,尺尾缀着柔顺的蓝色流苏,简直像装饰物,用来打人着实浪费。
不过司空靖很快就用行动告诉他,这戒尺就是打人用的。
“手,放在这里,趴着。”
温同书不明所以,只是跟着司空靖的指示动作,两手交叠往前放在案几上,上身前倾,下巴枕在手背上,屁股孤零零地顶在后头——是个跪趴的姿势。
司空靖毫不客气,一把拽下了他的裤子,只见臀上红肿消退,还剩几处青紫,看来今天是可以放心打了。
司空靖拿起戒尺,顺了顺尺尾的流苏,道:“温同书,你知道我想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