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彭尖敏锐感知到自家侯爷现在心情一般,立刻回答道,“姑娘看上去很是着急,和属下说了一声就往南城门去了。”
方应看拿扇子敲了敲手心,半晌又问:“在哪碰见她的?”
“马行街尽头,靠近市井的小巷口。姑娘当时就站在新开的那家医馆旁。”
“医馆?”
扇子轻敲手心的声响停住,内室一时落针可闻。彭尖好一会才听见自家侯爷夹了丝诧异的声音:“去查查。”
叁、
这已经是我在船上的第三日。
也是我恶心反胃的第三日。刚上船时我还惦记着整理整理思绪,结果很快就开始吃不下饭,胃里难受得很——也不知是晕船,还是所谓‘孕吐’……
我躺在船舱里放空自己,什么也不想思考。最初准备走水路回三清山,但转念一想不对,师兄那等医术什么看不出来?要让师父他们知道的话……我立刻头皮发麻地换了路线。当时渡口刚好停了艘向杭州去的客船,我二话没说就踏了上去。不管怎么说,先跑为敬。
等上了船,被江风一吹,后知后觉的荒谬才浮上心头。我为什么要跑?还跑的这么慌?又不是犯了刑统,真要说这事还是方应看的错呢……
……
我现在一想到方应看这三个字,手脚就不知道该往哪放。又一阵含了凉意的江风吹过,我抓狂挠了挠头,突然意识到另外一件事来。
——最近一月,我没和方应看同房啊?
我整个人顿住,开始头脑风暴仔细思索。近来比较忙,去他侯府也只是短暂呆呆,更别说夜宿,哪有机会做啊?当时也忘了问那郎中这喜脉有多久,难道是误诊?可那家医馆我记得不是隔壁娘子推荐的老字号么,会有这种问题?但……
刚想了几下,胃里突然一阵难受,我当场扶着船舷干呕了出来。
……
…………
难道是真的??不会吧!!!
肆、
官道上骏马疾驰而去,惹得两旁路人纷纷侧目,一个两个的探头去看。这是哪家贵人急着赶路?这派头,这装束,啧啧,还有这马,一看就价值千金……
彭尖抬头看了眼在前方一骑绝尘的侯爷,也一夹马腹跟了上去。马不停蹄奔波赶路他已经习惯,只是心中感慨道:
姑娘可真是雷厉风行啊。
两日前,侯爷让他去查查姑娘当时去了哪些地方、碰见了什么人。结果刚查到那家医馆,就见有人在外面大骂‘庸医’,热闹得很。这一探听才得知,这位置原本是家老字号医馆,之前的老板回老家养老去了,这铺面就被现在的医馆主人买下来,照葫芦画瓢开了家新的,连名头牌匾用的都是一样。要是不知道的,还真会弄混。
这不,就有人奔着旧医馆的名头来看病,结果发现净开些没用的药,才得知自己看了个假病,于是跑来门口闹事。
彭尖把这一二三通通报了上去,方应看的回复也只有简单三个字:“继续查。”
侯府办事向来爽利,这医馆内幕很快就被摸了个底朝天。什么药材以次充好啦,净雇些会忽悠的江湖骗子啦,诊断十有七八都是错的啦……医馆主人跪着痛哭流涕求网开一面,却连神通侯的衣角都没摸到。方应看只是站在那儿,不带笑意地勾了勾唇角。
当时给姑娘问诊的郎中也被推了出来。听了问询始末,那人本来还挺硬气:“别的不说,那娘子的脉老夫肯定没诊错……”
方应看闻言瞥他一眼:“哦?”
郎中:“……”
郎中:“……也有可能是在下弄错了。那位娘子着急得很,没怎么来得及好好把脉……”
彭尖沉声开口问询,郎中见他腰间大刀更是老实,一五一十把真话都吐了出来,一旁的医馆主人脸绿得可以画十幅青翠山水。医馆内一时只有郎中战战兢兢的声音,偶尔飘出几声扇子轻敲手心的声响。
郎中又诚惶诚恐说了几句。彭尖被他所言惊的瞪大眼睛,方应看眉毛一挑,也终于开了尊口:
“——喜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