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我思来想去,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刚起身走出船舱,就见一人迎面走过,跟我打了个招呼:“姑娘可好些了?”
大娘是船上的厨子,前几天看我没怎么吃饭,还专门给我送了点开胃的小菜,一来二去倒熟悉了些。现在不是饭点,看她也不忙,我赶紧叫住她:“好多了。哎,大娘,我想问下——”
“下回在大城的渡口停靠,是什么时候?”
陆、
彭尖抬手放飞信鸽,把收到的传信整理一通,向方应看道:“侯爷,姑娘果然没走磁州水路。”
前两日侯爷带着他出京,追着姑娘的踪迹而去。话说着容易,但汴京渡口人来人往鱼龙混杂,找一个人的行踪实在是难,他们也只能边赶路边收集消息。侯爷首先直接排除了三清山,在向磁州还是杭州去的岔口犹豫了些许,最后打马选了杭扬方向。
客船南下多走汴河,侯爷虽选定了杭州,却没有沿着汴水,反而走了颍水淮河路线的官道。这条路虽说人少,或许赶去杭州能快些,但若是姑娘在途中的汴河沿岸下船,岂不错过……
方应看听彭尖所问,没多解释什么,只是点了点地图。
“就走颍水。”
柒、
“最近的大城?”
大娘一边利索收拾东西一边随口道:“明日就到颍州了,那地方倒还算热闹,卖的果蔬比汴京还新鲜些呢。”
“颍州?”我一愣,“……不走宿州泗州?”
“嗯?姑娘没仔细瞧汴京渡口写的路线?后几日汴河段走不成,所以咱们这船走颍水去杭州,迟不了多少。……不过姑娘不是买的到杭州的船票吗,这会就下船?”
船微微摇晃,我又是一阵不舒服,勉强笑道:“实在是受不了,走陆路去杭州也罢。最近觉着肠胃也不太爽利,刚好下船去医馆看看。”
大娘干完了手上的活,干脆坐下来跟我闲聊。“姑娘晕船这么严重,下回可别花这冤枉钱,多费些时辰直接去坐马车最好。颍州驿站离渡口可有点距离,船估计明晚才靠岸,那时候马车都没了,姑娘最好在城里住一晚,第二天再走。哎哟,不过说到这地方……”
江风带了点微微鱼腥,远远传来几声鸟雀鸣叫。我也找了个地方坐下听她讲,时不时点头出声附和。大娘说着说着又看我一眼:“……刚见着的时候,我还以为姑娘害喜了呢。”
我心中一突,还没明白她怎么突然提到这个,大娘却又继续说了下去:“……这地方,之前有个怀了孩子的,可惨。据说是夫家得罪了人,好不容易逃到颍州,结果还是被仇家找到追过来杀了,一家算是灭了门,连个根都没留下。这事当时闹得可大,我那会在南边都听说了。据说最后也没抓到行凶的……所以姑娘以后嫁人,可千万得挑个好人家……”
我:“…………”方应看,你怎么看?
我暗中掰着手指算了算我知道的某人的仇家,很快就抬起头来像个没事人一般继续听大娘八卦闲唠。
哈哈!!压根数不清!
捌、
良驹日行千里,一路又是风风火火马不停蹄,速度倒比水路还快些。又一只信鸽急急飞来,彭尖展开绑在鸽子腿上的小卷,神色就是一凝:“侯爷,‘那边’有动静。”
方应看接过密信扫了一眼,眉头微挑:“……哦?”
“看来,还真没走错。”
玖、
第二日傍晚,我在颍州下了船。在船上晃悠几天我已经想明白了,最重要的第一件事就是——
先去确认自己到底有没有怀!
误诊一次有可能,总不能两次三次都误诊吧?干脆看他个五六七八家。颍州这等热闹城镇,医馆多,靠谱医馆也多——所以我才选择在这里下船。
然而行船比预计慢了些,到达颍州渡口时,天已黑透。再等我进了城,医馆早都放工闭店了。我平静地站在第三家关门的医馆前,看上去毫无波澜,内心已经在疯狂打滚——
怎么还要等一晚?!
但要真说急,也没有急到那种程度。总不能疯狂拍开人家大门,说我既没受伤也不危急,大半夜的就是想让你给我诊个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