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占卜·

维里塔斯的试探到此结束。

至少他得到了一个绝非否认的结果，以及他们对彼此都抱有忍不住亲近的想法。

看来骑士并不愚笨，只是不想交出可能错误的答案。

正如他会将那种心悸归为该死的多巴胺，银枝也担心那份渴望会是第一次跟人类相处的新鲜体验。

他们都不能够确定这是否为“爱”。

从见面到现在，亲吻是互相学习，连爱也要开始互相学习了。

可惜爱并不能够学习，当它发生，它就一直在了，只等迟钝的有情人察觉。

***

翌日清晨。

将门推开，潮湿的气息霎时扑入鼻间，银枝没有施加遮雨咒，而是撑了一把形似水母的透明伞过来。他站在台阶上，刻意空了一个位置等待维里塔斯，殷红的巫师长袍裹着冷冽的水汽，如同玫瑰的露珠一样，滴在地面也开出了一朵花。

“走吧，维里塔斯。”

两天时间已到，他们需要共同前往秤星阁。

高塔在隐晦雨天中给人一种神秘的可怖感，以至于这扇敞开的大门更像是血盆大口，里面黑黢黢一片，正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金属烛台摆放着是一盏油灯，一小簇的火苗汲取黑暗的静谧，颤颤巍巍抖落多余的火星子。

法莫拉在熟悉的位置等候已久，“欢迎你们的到来。亲爱的维里塔斯·拉帝奥先生，您有什么疑问？”

维里塔斯省去了寒暄的步骤，直言道：“显而易见，我只关心什么时候能找到「猫眼」。”

法莫拉的视线落到他的身上如有实质，无端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维里塔斯还能听到她轻笑了一声，笑声意味深长。

“无事。您可以在心里提问，塔罗牌会指引您，告诉您答案。”

“……”

维里塔斯当了太久正常人，总是会忘记眼前的占星师小姐会读心术。

他的确不仅仅牵挂着「猫眼」的事情，也关心自己跟骑士的关系。

就事实而言，这两件事情并没有两全的方法。如果他离开了这个世界，注定要与骑士分开，可若是不离开呢？

维里塔斯扪心自问：难道你已经做好了留下来的打算？

先不说自己能不能选择留下，幻域危机四伏，他是一个毫无魔法的麻瓜，连日常出行恐怕都离不开银枝。维里塔斯蹙起眉头，他就是知道未来会有诸多麻烦，才不愿意想那么多。

结果不论怎么想，都是那么糟糕，可他正在享受过程，也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的结果。

被复杂的关系牵扯了步伐，干扰了思绪，维里塔斯单手捂住自己的额头，深深叹了一口气。果真是一介庸人，无论如何保持清醒意志，也难以摆脱会陷入庸人自扰的片刻。

“怎么了？”银枝听到他的叹息声，不禁关心道。

“没什么，不过是发现了一团乱麻。”

“很难解开吗？或许我可以帮你。”

“听起来就像是小猫玩毛线球？不用了，谢谢。”

银枝应了他的那一声道谢，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换了一副格外认真的口吻：“恕我纠正，我是龙，并不是小猫。”

他还加重了“小”这个读音，看起来能够遮蔽天光的巨龙，很在意这件事情啊。

维里塔斯从中汲取到乐趣，甚至是觉得骑士这副故作严肃的模样，实在有意思。

小猫亮了一下爪子，龇牙咧嘴佯装凶狠的模样，想通过这种行为昭告自己是“老虎”的事实，可惜事与愿违，他在珍视的人类面前，偏偏又收敛了自己悚然的气势。

真是不错的画面。

如果在现实世界遇到这样的小猫，维里塔斯不会觉得领养是件麻烦的事情。

凡事都有例外，显然维里塔斯已经给了银枝诸多优待。

“好吧，龙骑士大人。”维里塔斯难得配合。

——“龙骑士大人”。

很新奇的称呼。

还是从维里塔斯的口中说出。

以至于话音落下，反倒是银枝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眉眼眨动的频率有些高，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