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
门被打开,银枝探头,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维里塔斯,你醒了。”
“嗯,你……”
吸引维里塔斯的倒不是银枝带来的美食,而是他的脸——很红,简直跟在太阳底下暴晒过一样,眼皮似乎还肿了起来,颜色跟脸颊的比起来不遑多让。
很怪异。
难道是发烧了?
维里塔斯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嗯?”银枝困惑,不过还是乖乖来到了维里塔斯面前,眼睫稍垂,“怎么了,维里塔斯?”
维里塔斯让他再靠近一点。
银枝便坐在床边,微微歪着头,随后被维里塔斯捏起下颌,距离倏然拉得更近了,近到银枝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频率平缓,不像他,一下子就乱了。
维里塔斯目光认真,还用额头紧紧贴了一下他的额头,可能停留了五秒的时间。
格外短暂。
银枝却不自觉僵住了身体,眼睛忘记眨动,看见他若有所思的神色,又任由他用手心触碰自己的额头,脸颊。
于是某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不偏不倚落到心间,泛起涟漪久久未停。
“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温度很高。”维里塔斯询问。
银枝未经思考就点起了脑袋,频率蛮快的,总觉得不管维里塔斯说什么,他都会点头。
维里塔斯见状,眉眼染上几分无奈,“别犯傻,问你问题呢?你是不是发烧了?”
“发烧…吗?抱歉,我不清楚。”
“这可是你自己的身体……算了,这里有医生吗?让医生看看。”
维里塔斯不了解幻想种,说句实话,他连幻想种会不会发烧都不知道。
银枝面露为难,“我们仍未到达王国,我担心长时间飞行会让你产生不适,故而寻找了一个村落歇脚,这里并无白魔法师。”
说到这里,他冲维里塔斯笑了一下,笑容带着温柔的宽慰,“但请勿担心,我的魔法袋有治疗药水。”
“那你要是不舒服,记得喝。”
“嗯。”
入夜后,维里塔斯发现银枝并未离开房间。
他感到好奇,“你是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嗯?”银枝想了想,发现自己还真的有遗漏的事情没有告诉维里塔斯。
他站了起来,纠结着措辞,“维里塔斯,我十分抱歉,这间旅馆仅剩下一个房间。我可以在这里坐一晚上,唔……要是你感到介意,我可以在门口坐一晚上。”
怪不得……
维里塔斯轻笑了一声,掀开被子,还主动挪了位置,“过来吧,我并不介意,但希望你睡姿不要太狂野。”
“啊。”银枝感到意外和惊喜。
与此同时,还有一种羞怯,以至于他站在原地显得十分局促,呆呆的,在维里塔斯看来就像是一只容易受骗被拐的笨蛋龙。
“还不过来?难道你并不想跟我一起睡?”
“没有!”
银枝下意识否定,“我没有不想,维里塔斯,我只是……”
“只是害羞?”
“……”
他的脸色还是红扑扑的,分不清是身体异样还是因为羞赧。
仔细想想,相处一天表现都很正常,问了银枝很多遍,他都说并无不适,维里塔斯就不好判断他是不是真的生病发烧了。
床铺不大不小,正正好可以容纳得下两个成年男子,手臂紧贴着,没有空隙,翻身时免不了更多的肢体接触。
银枝体温很高,黑夜中像是不可看见的火焰,从那片肌肤源源不断传递过来,沿经四肢百骸,将睡意也烧得干干净净。
维里塔斯睡不着,小幅度地翻了翻身体,维持侧躺的姿势。
昏暗的室内,只有冷白色的月光充当唯一的光源,依稀可见身边的轮廓。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试图跟银枝说些什么,然而说了好几声,银枝都没有反应。
难道睡了?
维里塔斯以手撑床,半坐起来,凑近银枝的时候发现他呼吸频率很高,而且是用嘴呼吸,体温也愈来愈高了,这并不是他的错觉。
该死。维里塔斯低骂了一声,看来真的是发烧了。
“银枝。”他想把银枝叫醒,让后者打开魔法袋,喝一瓶治疗药剂。
但是银枝毫无反应,无论维里塔斯怎么叫唤,怎么摇晃,银枝都像是陷入梦魇一般无法醒来。
“真是让人不省心。”维里塔斯揉了揉额头,起身之后,小心翼翼绕过银枝,下去把灯点亮。
灯光映照的那张脸无比绯红,不止是脸,身体也因为发烫变红,仿佛被蒸熟了一样。维里塔斯“嘶”了一声,感到头疼,这家伙真的发烧了,问题是魔法袋在主人昏迷不清的情况无法唤出。
没办法了,只能通过最基础的方法,先降温。
维里塔斯用现成的工具,一张帕子,一盆冷水,给银枝擦拭脸庞,见他太热,又给人家脱了衣服。
不脱不知道,衣服已经湿透了,手指触碰的皮肤简直跟太阳下暴晒的石头没有区别。
“这真的不会被烧傻吗?”维里塔斯决定找这家店的服务员问问解决方式。
服务员80%拟人化,保留了一对兽耳和兽瞳,黑夜中那双眼睛闪烁奇异亮光,怪渗人的。
经过一番了解,好心的服务员给了他一瓶药剂,维里塔斯承诺等到银枝醒了再给报酬,毕竟他身无分文。
回到房间,银枝还是睡得板正,并没有因为高温而翻来覆去最后跌到地板,克己复礼到这个地步,也是值得称赞的事情了。维里塔斯反手将门关上,将药剂倒入杯子,又兑了一些服务员给的圣水,喂给银枝。
不出意料,银枝并没有喝下去。
维里塔斯挑起一边眉梢,熟练地捏起他的下颌,自己喝了一口,随后俯低身躯,以吻的方式将药剂渡了过去。
皮肤滚烫,唇腔不遑多让,呼吸出来的气息落到皮肤,也让维里塔斯感动燥热难忍。
渡完药剂,维里塔斯撩起额海吐了一口气,额头跟鼻尖冒了一些汗水,全是热的。
银枝,该不会是一头火龙吧。
奇怪的想法跳跃到他的脑海,紧接着,维里塔斯好笑地挥掉,继续清洗帕子,给银枝擦拭身体。
一直忙到了后半夜,直到银枝体温明显下降了,维里塔斯才倦怠地趴在床上,眼睛闭起的瞬间就陷入了熟睡。
他并不知道……后面银枝醒了,还出去了一趟。
被缩短的睡眠中,维里塔斯梦到自己变成了一条鱼,十分无助的躺在石子上面,躺到忘记了时间,让人感到恍惚。
等他醒了,都分不清自己现在是鱼还是人。
因为身体硌得慌,手指无意识动弹,摸到的都是石头一样的东西。
等等…石头?
他随手抓了一块石头,举到了面前,眼睛才睁开一条缝,又被一闪而过的光芒刺激得半眯起来。
……不是石头。
维里塔斯的表情一瞬间充满了困惑和迷茫。
手中的硬物锐利澄清,是漂亮的鸽血红——准确来说,是漂亮的鸽血红宝石。
维里塔斯猛然坐起来,床铺也发出了硬物碰撞的清脆声音,还有类似于链条流动的声音,他环顾一眼,发现上面是颜色各异的宝石,金币以及各式各样的项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