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恒洲走出厨房,看见闻疏清肉眼可见地愣在沙发上有点儿懵,但他没打扰,转而往他手里塞了瓶酸奶。
闻疏清感受到手中被塞了个玻璃瓶,还没低头瞧仔细,又窸窸窣窣放了颗糖。
再一抬头,池恒洲正笑着看向他。
“你怎么愣在这儿了?”他蹲下身,跟闻疏清视线齐平,闻疏清似乎又看见在那个雨夜里送了他一支玫瑰的池恒洲。
闻疏清试图转移注意力,但无奈池恒洲光是蹲在那里都占了他大半视线,撇头又觉得实在无礼——最后只能叹了口气,装作无意地问:“那小女孩递的什么花?”
池恒洲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闻疏清说的是电视机柜上的摆件,接着居然真的很认真地蹲下来观察那束花:“花瓣是标准的玫瑰红,花朵即大又饱满……”
闻疏清坐不住了:“你不会是真的在推测吧?”
“……”池恒洲扁扁嘴,“我刚想给你胡诌一个呢,反应这么快我还怎么编啊。”
闻疏清只是太过心乱,在幻想与现实中转换过快总容易脑子停摆,看着池恒洲蹲在身前总会幻视过去的他。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递给他那支名为“自由女神”的玫瑰,闻疏清不懂花更不懂玫瑰,但那个画面却在他脑海里留存了很久。
闻疏清揉了揉太阳穴,脑袋都感觉有些疼。
“不舒服?”池恒洲轻声问。
他摇摇头:“没有。”
闻疏清其实很想问池恒洲递出那朵玫瑰时脑袋里在想什么,可是一触及到对方的视线,又把快到口边的问句咽了下去。他没办法确定池恒洲是否还记得,或许于他而言的大事,在对方眼里不过沧海一粟。
比起好奇,闻疏清更担心池恒洲会直接说自己不记得了。
“现在很晚了,我先回去了。”闻疏清抬头看了眼时钟,绕过池恒洲走到玄关换鞋。
池恒洲顺手帮着他开门,一言不发地倚靠在门框边看着闻疏清换好鞋走到家门口,再低头捣鼓着门锁。
“晚安。”看见闻疏清终于开了门,池恒洲适时补上一句。闻疏清开门的手一顿,沉默的时间长到池恒洲都以为不会有回答了。
闻疏清盯着快要合上的对门,非常小声地回:“晚安。”那声音快要淹没在门的一开一合里。
闻疏清眨了眨眼,留给他的是一个寂静的走廊——池恒洲的门已经关上了,闻疏清也不确定他听见了没有。
他在原地停了一会儿,才慢慢转身关上门。
*
李百川趁着闻疏清正呆在家里,终于空出时间去了一趟公司探风口。路上遇到的几个经纪人、艺人对他都打了招呼,态度可比一开始好上了不少。
艺人与经纪人就是这样一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关系,闻疏清那边一火,连带着李百川都没人敢草率地无视。
李百川在心里小人得志,面上还是不卑不亢,在死对头走进阴阳怪气恭喜的时候也没发脾气,而是搞搞在上地睨了对方一眼:“是啊,你说这么一个好苗子怎么就落到我手里了呢?”
“我是说……”
“是是是,我也知道他长得漂亮就算了,演技也那么好;演技好就算了,一上综艺居然就爆了。”说着,李百川夸张地捂了捂嘴,“抱歉,我没说你刚刚签下的那个艺人丑……”
死对头面色铁青,李百川心里爽到起飞。
但很快,死对头的脸色就收敛了些,李百川从其中隐隐约约看出了些扭曲的快乐:“你还是别得意了,这几天就是你最后在公司的几天了。”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咯——闻疏清就是一个没背景没势力的小明星,虽然现在火了,但之后呢?要是他是个聪明人那就趁现在抱上大腿。而你……你能给什么资源?”死对头不舒服地上下打量李百川,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你怕不是第一个被踢走的。”
李百川:“……”
眼见着死对头趾高气昂得像只斗胜了的公鸡走了,李百川靠在墙边眼睛望向窗外。早上七点的时间,街上逐渐热闹但公司里人还不多,还没几个人会在这片走廊来来往往。
李百川心里也没底,他在公司里是出了名的不会说话,不像死对头那样左右逢源——戴星阙说他这是死心眼,但刚好符合他心意。
听起来是句夸赞的话,但李百川却半点都开心不起来。
在闻疏清来之前李百川就是个被排挤的命,虽然意外结交到了不少有潜力还能说话的小导演,在这个小公司里排前三都绰绰有余,但无奈李百川的情商实在是硬伤。
倒不是他会不会说话的问题,而是他根本没办法说假话。别的经纪人为了推销艺人都吹的天花乱坠,就他一个人实事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