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池恒洲的嘴角忍不住上扬。闻疏清就是这样的,无论在哪儿都会吸引着人,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
胃疼得越来越厉害,池恒洲脸色白了又白,笑容却分毫不减。
耳边响起踩过砖块的哒哒脚步声,池恒洲疼得没办法抬头去看,或许那个脚步声属于某个路人,随意的路过街边会朝着另一个目标走去。
哒、哒、哒。脚步声依旧没停。
握在手上的手机震了两下,但池恒洲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看了。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的他或许在外人来的时候会露出得体的模样,但现在的他已经无暇顾及什么得体不得体了。
他只想破罐子破摔地坐在长椅上,就这么毫不顾及地坐着。
哒。池恒洲看见狭窄的一点视线里出现一双鞋子,脚步声终于停下了,且正正好好停在他面前。
池恒洲心中生出一个荒诞大胆的想法,但他不敢抬起头确认,怕真的是他心里想的那个人,也怕是他心里想的那个人。
终于,站在他面前的人开口了:“池恒洲?”声音带着股特有的冷调,听起来就像是薄情的人应该有的嗓子,但勾起的、不确定的尾音却冲淡了这点儿冷感。
闻疏清蹲下身子,看向池恒洲藏起来的眼睛,轻声重复了一遍:“池恒洲。”
*
闻疏清在那八个莫名其妙的字上看了一遍又一遍,总疑心是不是自己遗漏了什么。心脏不安地在胸膛里跳动着,闻疏清实在没法儿放任自己对着这条信息无动于衷。
在整场聚餐里一声不吭的男主角站起身,扫过在场几人,直直地走向戴星阙。
他询问的声音很低,低到几位视线聚集在他身上的人都没来得及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却见戴星阙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闻疏清,凑到他耳边说:“上一次我见吃老板的时候,他说他在开机仪式那天有个聚餐。”
“聚餐?”
“家庭聚餐,不过他看起来对这次聚餐没什么好感。”
闻疏清握紧手机——或许戴星阙不清楚池恒洲的家庭情况,但他这个常常懒在他花店里的人却清楚的很。
如果真是什么好亲戚,怎么在池恒洲与母亲两人孤身来到陌生城市的时候都不伸出援手?即使没办法在钱上资助太多,搬个家之类的也可以做到吧?
闻疏清深呼吸一口气,顶着戴星阙不知道掺杂了什么的复杂眼神还是把心中的问题问出了口:“他在哪儿聚餐?”
“离这不远,过几条街就是了。”戴星阙叹了口气,给了闻疏清详细地址。
等到闻疏清出门后,他和纪莲心、王樾铭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小洪,你吃吃这个虾,这个虾好吃。”
秦洪若有所觉,也点点头:“好好好,谢谢戴哥!”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空气里都透着股冷意。闻疏清裹紧外套,走得很快。
他不知道自己是从哪儿来的危机感觉,那种感觉在他被孟兆关接走时出现过一次,在孟羽澜得意洋洋俯视他时也出现过一次。
思及至此,闻疏清走得更快了。
按照戴星阙给的地址,只要穿过这条两边栽满树木街道就能抵达酒店了,可闻疏清的脚步却慢了下来,视线盯着那个看起来狼狈坐在长椅上的身影。
意识比理智先一步给出答案,坐在那里的就是池恒洲。
闻疏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身影,心上忽然闪过一丝钝痛。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池恒洲的手正覆盖在腹部,看起来像是胃疼。
可是闻疏清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得的胃病。
他的眼睛倏地一眨,把眼底那点水气全眨走。竭力维持着自己的冷静,一步又一步走向池恒洲,直到停在他面前。
“池恒洲?”坐在长椅上的那个人动了动,但没抬起头看他。
闻疏清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动作幅度很轻地蹲了下来,声音缓缓:“池恒洲。”
他看见了那双眼睛,虽然在渐晚的天色里看不清楚细节,但他没错过那里面泛着的红血丝。
“为什么不抬头看我?”闻疏清视线在他脸上流转,似乎在此刻顿悟了什么答案,斩钉截铁地说,“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