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话很快被接通,张树佑还没有说话,濯芷澜压着嗓子,带着哭腔说:“张树佑,我疼。”
疼是真的疼,哭是假的。
“给我位置。”
他的语气还是能够听出焦急,濯芷澜报了地址,想到阿姨每天早上都会出门,便把密码也告诉了他。
“你的生日。”
这密码什么时候改的呢?
好像是确定关系后吧。
扔开iPad,偏头耸肩闻了下身上味道,当是一股沐浴露的清香进入鼻腔的时候,就明了是阿姨给她洗的澡,便失去起床洗澡的心思。
抬不起腿。
昨晚真的喝太多了。
等她快再次眯过去的时候,主卧的门被敲响,随后接着张树佑的询问:“我可以进来吗?”
濯芷澜撑起身靠坐着,回复了他。
门被推开又被轻轻关上。
张树佑一身运动风格的穿搭,黑色冲锋衣露出了品牌的标志,从头到脚都是李宁的品牌,濯芷澜白着一张脸朝他伸手。
“好难受。”
开口说话,她感受到口腔里发出的热。
张树佑看她白里透红,是病态的白里透红。
看起来很虚弱。
走过去摸着她的脸,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温度的时候,在用额头抵着她的去确认自己的猜测。
“你发烧了?”
濯芷澜握着他的手:“啊?”
张树佑揉着她的发顶:“去医院?”
这让濯芷澜有些抵触,立马摇头,发现有些昏急得握住张树佑。
“不去,睡一觉就好了。”
张树佑:“那你这边有没有药?要不洗漱下吃个饭吃完药再睡?”
他站在床边,不知道是因为病痛的原因还是其他的,有些鼻酸,怕他看见濯芷澜移动了一下身子,凑过去环抱住张树佑的腰,埋在他的身前。
“阿姨出门了,家里没什么吃的。”
声音闷在他的体前,张树佑抿唇,扯出的声也嘶哑:“我不是在吗?”
他在,又不是不会做。
濯芷澜:“你陪我。”
张树佑伸手轻轻地推开她,半弯下腰和她平视,哄小孩一样哄着她:“我今天不都会陪你吗?”
忙里偷闲,能陪她或者说她能陪他的时间没多少,别说今天她生病张树佑不可能离开她半步了,就算她什么事没有张树佑今天也会一直在。
濯芷澜感受到自己情绪的变化,吸了下鼻子,松开手让他出去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到浴室,濯芷澜草草地收拾完之后拉开房门出去,厨房的冰箱里是阿姨早早备下的食材,张树佑站在冰箱前掐着腰思考。
“就这么一些?”
没有新鲜的肉类,没有应季节的蔬菜,只是一些牛油果什么之类的,濯芷澜走到他身边看冰箱,啊了声:“可能阿姨去超市了。”
张树佑揉着把她的头发,拿出剩下的食材去到厨房。
濯芷澜没跟着去,她提不起什么力气,栽进了沙发里,脚下踩着毛呢地毯。
想到那张报废了的卡又返回卧室拿iPad给蒋昇发消息,让他帮忙补办张卡,下周二交流会的时候让人给她带到纽约来。
简单的面包和沙拉被张树佑很快端出来,裹着牛油果,濯芷澜味觉没有什么反应,像续命一般接过咬下。
“药在哪里?”
濯芷澜撑着桌子,喝了口牛奶咽下面包,手指着挂着电视的墙:“隔壁客厅的茶几上吧。”
她住的是平层豪宅,单是客厅就有三个,整个房子是落地窗围着,无论哪一处都能欣赏到海景。
等人拿着感冒药过来的时候,濯芷澜给他解释:“我手机掉水里,那张卡也不能用了,我办了张这边的卡,可能这几天得用现在的号码。”
张树佑点头表示理解:“昨晚吹风了?”
平白无故的怎么会发烧?
能给他的理由只能是了酒吹风受凉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濯芷澜就生气,坦白道:“让人踹水里了。”
她身体素质很差,虽然昨晚处理得很及时,但是还是挨不住受凉了。
张树佑表情不太好看,握着水杯得手指尖泛白,但是濯芷澜低头和沙拉做斗争中,没有看到他的失态,只听见他毫无变化得语气,还是那般温柔:“那下次踹回去。”
濯芷澜没忍住捂嘴笑:“你好可爱。”
张树佑也只是逗逗她,看她一脸惆怅的。
解决完沙拉和面包,濯芷澜接过感冒药,咽下去之后倒在了张树佑的怀里,似撒娇道:“你带我回北京,好不好?”
刚刚他的“踹回去”那句话让濯芷澜想到了很多,从小她就说要离开江浙去到京津地区,想看首都,结果到头来留到的是这个让人不开心的他国首都。
但是这句话一说出口,满脑子都是两鬓斑白的父亲轻声问自己要不要跟他去多伦多的样子。
濯家发家于资本主义萌芽的明末,在清中期做大做强,国内艰难发展期间举家搬迁至多伦多,一直在北美发展,等到了七八十年代随着政策的需要,吸引外资和华侨回国的风潮,濯家也迁回了江浙,但是她的父亲是在多伦多长大,带了点中年人耿耿于怀的情怀,知晓背叛的那一刻就想带着自己的女儿返回北美,离开濯家的竞争。
谁能料到,到最后濯家分支还是没能拦住濯芷澜登上赶赴北美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