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丧失的早已丧失。
于乔垂下睫毛,自然没有看见池晏舟无所谓的样子。
他拉过她的手,转身将她抱住,语气中带了点恰到好处的失意:“是我做得不够好,才让你妈妈有这样的担心。”
他的下颌抵在她的发间,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又好闻的香味,于乔闭了眼,靠在他怀里,安心又眷恋。
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将她的碎发拢在耳后,完全露出她因忧心而紧蹙的眉宇。他蜻蜓点水般亲了下她的眉心,说:“没关系,还有的时间,你要对我有信心。”
他的手指是凉的,但呼吸灼热,落在于乔的脸颊、脖间。她不由得抬头,正对上一双深邃的墨色眼眸。
说不清到底是谁主动,两个人在大街上接吻。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一手箍紧她的腰肢,让她紧紧地贴着自己,由浅入深地去吻她。周遭的喧闹仿佛被屏蔽,只有荷尔蒙肆无忌惮地蔓延。
于乔忘记了思考,只是本能地抱住他,紧些,再紧些。
古人说,患难见真情。
越有阻力的感情,就越深刻。罗密欧与朱丽叶如此,此时的于乔亦是如此。
池晏舟贴近她的耳边,轻声说:“走,开房去。”
顺着他的视线,于乔看见不远处的一栋酒店。
于是,两人叫了一辆车,开到酒店门口,走进明亮的大厅,再乘电梯上楼。电梯轿厢不大,四面有镜子,折射出无数个纠缠的身影。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
池晏舟开了房门,未插房卡,屋里一片黑。等于乔走进,一把拽进怀里拥紧,唇齿相依,相当自然。
两人从门边挪动进屋,衣裳散落一路。池晏舟罕见地急色,眼底黑得像一个漩涡,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
摸黑碰到床边,他坐下来,将她轻轻一带,跌入自己怀中,再反身将她牢牢压在床。
黑暗中,触感清晰,听觉敏锐,两人眼前如同播放了一场春光电影。屏幕上渐渐升起氤氲的雾气,琼枝玉蕊,秀满春山,处处繁花似锦。花红柳绿,莺语燕啼。
直到很久,电影结束,一切平息,于乔枕着他的手臂,贴着他的胸膛,耳边是他缓慢而沉重的心跳声。
池晏舟拿起电视遥控器,随意换台。电视里播富士山实时画面,说是这座活火山有随时爆发的可能。
于乔感叹:“要是可惜了,那么漂亮的山,我都还没去过。”
深秋的富士山,湖畔有红枫。神山,绿水,蓝天,白云,美得像一幅画。
池晏舟不以为然:“年年都有传言,不过富士山每三百年就喷发一次,除非出现超级地震,否则危险程度也没你想的那么大。”
“你怎么这么了解?”于乔撑起半个身子看他,玩笑地试探,“以前带哪个女孩子去过?还特意做的功课。”
池晏舟抽烟的动作顿了下,捏住她的下巴,笑道:“怎么?吃醋了?”
他的嘴里叼着烟,口齿有些含糊,双眸微眯。于乔突然觉得,他像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
她拿开他的手,反而掐住他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对视,故作凶残:“你快老实交代,到底和谁去的?徐莹吗?”
说着,用余光悄悄打量他。说到底,心底还是介意的,只是当初没有勇气问明白。
池晏舟被她逗笑:“你都听谁胡说八道的?”
他的样子不像作假,于乔怔愣:“上次徐莹酒庄开业,我无意中听人说你曾经和她……”
“还说你帮徐总的忙,就是因为她的关系……”
得知她是在卫生间听人说的,池晏舟就想笑。
“平时看着挺机灵的啊,怎么笨成这样?”他屈起手指,敲了下于乔的头。
于乔摸了摸脑袋,一双沉甸甸的大黑眼睛,里面写满了疑惑。
池晏舟告诉她,那天在场的那几个都是捞女,就没正经人。在她来之前,明里暗里找过他好几次。后来她来了,见她又是新面孔,自然变着法子挑拨离间。至于徐斌的项目,人家合法合规,自然应该批给他。
池晏舟说她:“真笨,拈酸吃醋这么久。”
于乔拧了他一下,却止不住发笑。她的心里是甜的。
所以她那时候也忘了追问,不是和徐莹,那又是和谁去的呢?谁问过你同样的问题?你又是为谁了解得这么详细?
喜欢一个人,就像喜欢富士山。你可以看到他,但是不能搬走他。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走过去。
她纵容自己,又一次自觉走入他的圈套中去。像温水煮青蛙一样,等她醒悟时,却发现再也脱不了身。
但现在,她什么也不知道,开开心心地和他一起去了富士山。
去的飞机上,为了应景,她的耳机里是缠绵的粤语歌,歌里唱: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她那时候太年轻太顺遂,还听不懂歌词的具体含义。许久之后,当熟悉的调子再次在耳边响起,她才明白,山是无法移动的,爱情也是,逛过足矣。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