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着的倒影,恰如她所求的驸马,无需出身高贵,命途顺遂,而是贱若野草,天煞孤星。
次日,符旋登门太子府拜访贺兰含。
之前她与阿荣和阿义三个毫无情史的臭皮匠,也抵不过结过婚的贺兰含。
虽在自家府上,但贺兰含的衣着首饰仍是精心搭配过的,一株花树似的走进来,手里牵着一棵粉雕玉琢的小树。
太子的长女符槐今年五岁,穿着红色的大袖衫,头上簪着一朵刚摘的红梅,看到符旋笑着跑过来,撞了她满怀:“阿姑,这次有没有给小槐带新的兔兔?”
秋天时符旋从野外捡到幼兔,顺手送给跟来的符槐,没想到小姑娘彻底迷上了养兔子,天天盼着符旋给她捉新的兔子来。
时值冬日,符旋自然没有带来的兔子,但她也是有备而来,让阿荣给符槐拿来缝制的兔子布偶,小孩子一看红红绿绿的玩偶,立马将活兔子抛之脑后,抱着布兔子玩去了。
“看你这表情,昨日很顺利?”小粘人精注意力暂时被转移,贺兰含也得以松口气,端详符旋含笑的模样,声音愉悦。
符旋有些羞涩,点点头:“多谢阿嫂的支招,只是还有一事要请教阿嫂,他为人别扭,不肯承认心意,我该如何激他?”
符旋此时难得露出小女儿的神态,与平日不拘小节的样子截然不同。脸上两点粉霞,眉梢一点情思,贺兰含心底不由只流一半血的符旋都如此光彩夺目,早逝的沈文妃究竟该是多么国色天香。
听到符旋这个问题,贺兰含不由笑了:“有人天性便是如此别扭,越是逼问,越是躲避。”
符旋想了想,王如意的确如此,非要嘴硬,自己靠得越近,他躲得越远。
符旋明白了贺兰含的意思:“那我再怎么激他也不会有结果,不如直接以势压他,让他无法再逃。我这就进宫,让父皇下旨指婚!”
说完,她也顾不上与贺兰含寒暄,风风火火就要告辞离开。
这时外面却来了个侍女禀告:“太子妃、公主,陛下召公主府上的王如意如入宫了!”
符旋与贺兰含面面相觑,怎么皇帝会突然召见王如意,还跳过了符旋!
贺兰含怕符旋冲动,拉住她的手:“公主冷静,陛下专门挑了公主不在府上召见王如意,就是不想让公主参与。”
符旋反握住贺兰含,宽慰道:“阿嫂放心,我自然明白此中道理。并且父皇召见王如意的缘由,我大概也知道一些。”她将皇帝对王如意的任命说了。
贺兰含见她的确冷静,放下了心。
但这不过是符旋宽慰贺兰含的借口,真正的答案在她心里。她之前承诺三日内定下驸马人选,今日恰是最后一天,符旋本打算直接入宫请婚,没想到符留抢先召见王如意。
她怕惹得孕妇担忧,勉强掩饰住自己的担忧,先行告辞回公主府。临走时,贺兰含对她千叮万嘱,一定不要闯到宫里去。
符旋应下。
今日符旋骑马而来,等转出巷道,贺兰含的目光看不到他们一行人后,符旋调转马头,向着皇宫方向前进。
阳光反射在路面积雪上,映得符旋眼前发晕。但她紧抓缰绳,不断催马。巍峨宫城越来越近,像是虎踞的异兽。符旋心下着急,挥鞭的频率愈发频繁。单凭王如意一人,轻易便会被这青黑色的异兽吞噬,她必须去找到他!
符留端坐龙椅上,俯视跪在阶下的王如意。
他依旧是黑色的轻甲,头上以红绳束发,额前碎发凌乱,柔和了锐利的眉宇。低伏在地上,看似人畜无害。
如果不是见识到那日他抢弓射梅的胆识,符留都要被他这幅模样迷惑,这个小子,是个天生的伪装者。而越会伪装的毒物,越能夺人性命。
符留眸光沉沉,去江左核实身份的细作还没有传信,但是找到了一份楚国作战时的名单,宁玖的随从中,的确有一个叫王如意的。
如果他是真的王如意,那便罢了,如果连王如意这个身份,都是假的,那他的心机,可谓深不见底。
但是伪装只能在身处暗中时有奇效,众目睽睽下,再完美的伪装也能寻到破绽。
符留转头看向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态度恭敬:“大师,你看此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