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回手后退,冷不丁撞到球杆架,身子晃了晃,被黎樾攥着手腕一把拉回去,微含淡烟草的柠檬香闯入她鼻息,大脑宕机三秒。
欺负人!
“你以为我不敢解吗!”
“嘴上说敢,实际躲得比猫还快。”黎樾慢条斯理靠近,垂眸审视她,仿佛要细数她每一根颤抖的睫毛。
她仓皇撇过头。
“......什么时候躲了,没站稳而已。”
就嘴硬。
黎樾跟拧瓶盖一样掰正她的脑袋,对视几秒,他挑着眉骨戏谑:“现在站稳了,下一步要干什么?”
见鬼,干嘛要上你的套。
她啪一声拍开头顶的手:“混蛋,撕了我的报名表给我重新印一份,少欺负人。”
说完就气呼呼在他面前蹲下来,埋头捡起一地碎纸,手里拨楞拨楞,准备扔到垃圾桶。
黎樾抄着兜低头看她片刻,轻嗤一声,单手越过她头顶,把架子上东倒西歪的球杆扶正:“有贼心没贼胆。”
“......”
混蛋,让你见识一下轻敌的下场。
黎映夏站起身,二话不说攀着他肩膀吻上去。
还未整理好的球杆从他手里砰然落地,黎樾罕见地怔了下,她借机咬住他嘴唇,像小动物一样毫无章法地舔舐。
心跳凌乱,喉结滚动的声音混入躁动的鼻息,胜负难分之际,他突然托着她腰臀将她抱起来抵在墙上,她慌忙无措,双手差点脱力,最后被他牢牢卡在墙与身体之间,前后都是坚硬无比的触感,她蹙眉想抱怨些什么,黎樾掐住她下巴以吻封缄,另一手攥住她膝弯诱导她将双腿缠在他腰上。
呼吸比以往滚烫。未关严实的大门,明晃晃的灯,走廊外隐约传来的脚步声,一切都让她加倍紧张,身子骨反而更软,被他覆着薄茧的手掌搓来揉去,潮晕层层迭起。
裙摆皱得不像话,她沉在一个令人缺氧的深吻里,一时忘了他的手究竟放在哪,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抖再抖,大脑一片空白,被他突如其来的强势彻底占据,只听见他粗重的呼吸。
——“樾哥!”
“樾......”年轻酒侍探了半个头进来,在他们激吻分开的下一秒愣在原地。
黎映夏燥得脸热,人还挂在他身上,一时慌不择路想要往下跳,黎樾摁着她脑袋用力往心口一按,弓身将她护在怀里,高大挺阔的身形将她挡了个严严实实,旁人连她是人是鬼都看不出来。
酒侍是个上道的,僵着惊诧的脸不敢多问一句,脚底抹油似的飞速离场。
天呐,百褶裙帆布鞋?那姑娘怕是刚成年吧?这共处一室干柴烈火的,指不定要把人家小姑娘怎么样呢,天呐,老板居然是这种荤素不忌的渣男,太禽兽了!
...
呼吸起伏未定,黎映夏闷在他怀里差点喘不过气,心烦意乱地推他一下。
黎樾往后退一点距离,保持原有姿势把她抱到另一旁的台球桌上,血热身躯嵌在她双腿之间,她别过脸不看他,他低眸帮她整理好裙摆,轻轻吻她耳垂,气音沉哑:“听话,待会儿就回家,别来这种地方。”
气息烫着她耳畔,她压住强烈的心跳咬了咬嘴唇,双手攥住他挽起的黑衫衣袖,指尖在颤:“你是不是想丢下我......”
黎樾顿了几秒,低头,呼吸埋在她颈窝,声音低得有点失真:“别乱想。认真念书,考个好大学,毕业了哥接你回来。”
她忽然很委屈。
这不是画饼吗,谁能知道未来几年会发生什么,说不定她在异地上学,黎樾就瞒着她在祁港成家生子了。
她眉心一拧:“我不要。”
黎樾偏头吻了下她颈侧脉搏,一手撑在桌边,另手绕到她身后抚摸她头发,轻声哄:“乖,听话。”
她眼眶酸胀,抬手狠心揉了揉眼,含糊不清地问:“你喜欢我吗?”
空气静滞几秒。
“哥不是一直喜欢你吗。”黎樾模棱两可又轻描淡写地说,“你是我妹妹,不喜欢你喜欢谁。”
黎映夏气不打一处来。
兄妹兄妹,谁家正经兄妹会接吻啊,四书五经里有这么写的吗?
沉默半晌,她愤愤不平地咬住他肩膀,黎樾闷哼一声,她趁机更加用力,在他清晰充血的肌肉轮廓间留了一圈鲜红牙印。
...
其实对于爱上她这件事,黎樾内心深处免不了有负罪感。
他的确是看着她长大的。
最初认识她的时候她十岁都不到。
他并不在乎父亲在妻子死后又娶了哪个女人,更不在乎那个女人带来一个什么样的孩子,因为曾经的他只在乎他自己,其余一切与他无关。
那天他翻窗回父亲家拿东西,身体还没翻进屋里,一个小姑娘冷不丁出现在他面前,那双眼睛里忽然泛起一层颤颤巍巍的水雾,显然很怕他。
其实他也挺意外的。这小女孩出现在他最叛逆的时候,他曾冷酷地想过,如果不小心误伤了她,他绝不打算负责。
后来他回去取物的次数多了,她会主动猫在一旁,笨拙又认真地帮他找。
偶尔是一个篮球,偶尔是一本书,一个相框,她都能帮他找出来。
当时不知是哪一次,她还悄默声塞给他一颗水果糖,献宝似的:“哥,这个糖特别酸,你尝尝。”
“......”
别人给糖都是给最甜的,她给最酸的。
他浑不在意地收了糖,后知后觉发现,她叫了他一声“哥”。
再后来,他被迫养着她,看她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屁孩,成长为一个心思活络的少女。
记得小时候给她编过辫子,早晨起来,她小小一个脑袋靠在他胸膛补觉,他下意识放轻给她梳头的动作,慢条斯理的,给发尾系上一个略微潦草的蝴蝶结。
再然后,她身体发育,要穿内衣。话题有点尴尬,她不会主动提,有一段时间总是含胸驼背,羞涩地掩盖发育的迹象。他这才意识到要给她买几套内衣,于是快速到商场挑了几件稚嫩的纯棉小背心,趁她睡醒前放到她枕边。
后来她真的长大了,阳台上晾晒的纯棉小背心不知何时变成了蕾丝内衣,轻盈又暧昧地挨着他的男性衣物,他每次看见都会刻意撇开视线。
最后那些奇奇怪怪的衣服越来越多,他时常头疼,这么点布料能遮什么?她能不能乖一点。
偶尔会有一种把她养歪的错觉,但转念一想,女孩子化点妆穿点漂亮衣服也没什么,挣钱给她花就是了,无所谓。
发现她写的日记已经是很晚的事了,那一刻,难说心里没有震撼,但他冷静下来,只觉得她还小,十几岁的年纪见过几个男人?她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
今后她会遇到更多优秀的男人,而他只是她哥哥,不是她的唯一选择,总有一天她会彻底看清,发现黎樾这个人不是她人生的最优解。
可是,当他误会黎映夏跟着梁谚走进酒店的那瞬间,他脑子里沉寂已久的那根弦猛地崩断。
再也克制不住了,焦灼感蔓延他全身,耳边只剩自嘲。
黎樾啊黎樾,是你先输了。
明明那么爱她。
-
“正因为我爱他,我难道不应将我炽热的爱情瞒着对方吗?”
看到书里这一句,黎映夏觉得自己像遭了当头一棒的倒霉地鼠,她躺坐在折叠椅上皱了皱眉,郁闷又不解,合上《恋人絮语》。
“夏!炭火燃起来了,可以烤吃的了!”周雨在远处冲她挥手。
今天阳光大好,四人组兴高采烈来湖边露营,准备尽情玩个两三天。
一行人是坐梁谚家的车过来的,同行的还有梁家的管事人吴叔。
叔不仅全程当司机,到了露营地还尽职尽责,为了让自家小少爷和朋友们玩得尽兴,主动承担起枯燥的烧烤任务,摆摆手说:“没事没事,我来烤就行,你们玩去吧。”
周雨星星眼:“呜呜呜,叔你真好啊!”
陈露:“叔你太帅了!”
“哈哈哈,哪里,哪里......”
吴叔在一声声崇拜里迷失了自我,美滋滋哼歌烤着小串。
黎映夏坐在湖边没挪窝。
烈日下的湖面波光粼粼,她扫了眼远处绵延的山脉,习惯性从包里拿出铅笔和速写本,笔下开始唰唰勾勒。
不多时,身边有咣咣当当的动静,她转头看去,梁谚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她身边,戴一个骚气墨镜,手里的钓鱼竿往空中一甩,饵钩落进湖里泛起涟漪,他大喇喇敞着双腿,老神在在地钓起了鱼。
“......”她默默收回视线。
梁谚扶了扶墨镜,转头冲她打一个响指:“画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