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累了,真的太累了,但这就是他存活于世间的使命与意义,没有新神来临便没有解脱。
到头来神明依旧是一个人,一个人呆在这诺大的神殿,看着星星和月亮。
他再次动了,向神明奔赴过去,那个无法触及的光再次闪烁。神明似乎也察觉到了来的人,张开了双臂,微笑注视前方,像是对待一件无法代替的珍宝。
他走得更快了,后来跑了起来,他想说,“你是谁”“我们是不是从哪里见过”或者是“我们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那是一种不一样的情愫,在悸动着,蔓延开来,是那么迫切,那么着急,可话说来时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可突然他能发出声音来了,但在嘴边却成了另一个话语。
“不!我没有生病!我很正常!!”
那不是他的声音,却是切真切实地从他的嗓音里一点又一点地响起来,眼前开始模糊起来,面前那个白袍身影逐渐消失。
明明只差一点,就这么一段距离!这个地方他梦过很多次,太多了,太真实了,很长时间里他都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梦乡,哪个才是现实。
——“我很正常!我没有生病!”
“你们不能这样做!”
明晃晃的白炽灯又出现在眼眸,面的那张脸现在已经没有戴口罩了,上面拧出发咧的笑容,一只针管被戴着白手套的手拿着,只一劲地往这具身体上打。
麻醉感席来,遍身无力,瘫在手术台上,任由边上的人用什么不明的药剂给他注射进去。
等下一刻睁开眼时,没有明晃晃的白炽灯,也没有高洁的神殿,迎来的却是一片昏暗。
这儿大抵是个宿舍的样式,几张铁栏式的床,上面躺满了人,都是熟悉已久的人,窗户是向外打开的,光线从外面透露而来,出射在宿舍的地板上,映出轮廊,还有几抹淡滴薄弱的虚影,风乱了进来,尽管已经入六月份了,夜晚还是有时会冷,可那些床上的人却无一人感觉到异常。
死寂,似乎时间停止在那一刻。
他仍然不能随意地动,尽管努力,但始终没有实现,可在那里,那个神殿之上,他却实现了。
神明聆听到了!!
所以那个是他自己的梦,不是属于这个人的记忆,神明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什么把他拉了进去。
他为什么会看到那些场景,为什么会有种揪心的痛楚?
突然他感觉到了这具身体在动——手指微微向上撑,是打了麻醉的原因,还是那个不明药剂,手刚移一点就重重地垂了下去,应该是这具身体的主人的不甘心,在那时他竟然抠出血来。
药效发作了!
眼前又是一阵晕昏,开始了模糊不清起来,指甲一点又一点地往里陷入,鲜血也一点又一点渗出来,染红了白色的床单。
疼痛感席来,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指尖上肉一点点被抠下,从里传外,阵阵撕疼,身体却一步步下沉,似乎是沉入海底中,窒息的感觉夺走了他的一部分意识。
但这对他似乎根本不成火候,这些疼痛他受过更多更重,有些甚至不记得了,那次醒来他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周围的人、周围的环境,一下子变得好陌生……
视野突然一划,竟是猛得坐了起来,手开始扶着墙,脚下了地,贴着墙一点点地移动,风吹得更响了,可脚步却十分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声音来,马上快到门口了,突然一声。
“吱呀吱呀——”
碰到东西了!
响声就这么回荡在空空的宿舍里——
吱呀吱呀吱呀
吱呀吱呀
吱呀
吱——
神经一崩,动作更快了,后转,倾翻,药剂发作越来越大,已经极限了。
“噔噔噔——”
一声声洪涌而来的脚步声,迅速而沉重,心往下一提,脚步快了起来,经过这声音,动作又开始了,却又是艰难地摔到地上,尽管趴在地上,仍用手蹒跚而行,但还是晚了一步。
在手要搭上床栏时,宿舍门被一把打开,倒吸一口凉气,白卦大衣的人蜂涌而来。
“我没有生病!”
“带走!加大药量!”
“你们这些食人的玩意,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他!然后向所有人揭穿你们的真面目!!!”
“拖走!!”
“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宿舍里都会有梳妆镜,这次他终于可以看到了——2个白卦大衣的人拖着一个人,那是个男学生,个子廋小,面露肌黄,苍白无力的脸上爬满血丝,显然是挣扎已久,在那双眼睛里透露着无奈与不甘。
宿舍又恢复了深夜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