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动了动了!”
“哎呦还真是,可算是醒了!包大夫真是妙手回春哪!”
“得了得了,人没事就行,咱们还是赶紧散了吧,省得又被讹上......这种漂亮的人哪,心眼子最坏、最毒了!”
这话一出,原本还围着扶灼的众人顿时作鸟兽散,只有那被称作包大夫的青年还留在原地,伸手替眼皮轻颤的扶灼挡着头顶过分刺眼的阳光。
人群四散,却始终有好奇的看客想来一睹芳容,包大夫有些哭笑不得,索性拿出身上斗笠替扶灼挡着脸,对众人道:“得了,大家伙儿都去忙吧,他这儿有我看着,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脸见不着,众人的好奇心也少了大半,除了少数不死心的人仍在原地守着没动之外,大多人都走了个干净。
而扶灼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挡在脸前的竹斗笠。
混着一股熟悉又难闻的药味。
他皱皱眉,脸上还没来得及露出更明显的嫌弃之意,又在撑起手的瞬间发现自己似乎是躺在草地里。
扶灼:......
没多犹豫,他立刻就要起身坐起,但扶灼显然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刚一动作,又因招架不住突如其来的晕眩感而往下栽。
......这感觉他再熟悉不过,想来是又入梦了。
看来从南不负他所望,还真让萧樟被人从京城带来他身边了。
“哎——你起慢些,”挡住视线的斗笠陡然滑落,下一刻,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将他扶住,“如何,还有哪里不适?”
眼前黑雾逐渐散去,扶灼漂亮的双眸重聚神采,看清了这面露焦急的人。
两个眼睛一张嘴,没什么出彩之处,只是身形健壮,看起来倒比那些在不远处偷偷打量自己的人要健康些。
对这样的脸,扶灼从来没有再多看几眼的欲望,垂着眼收回了目光后,礼貌而疏离地道了声谢。
“不必客气,你醒了就好。来!我先扶你起来。”这健壮青年撑地站起,稳稳地将扶灼扶了起来,对着他笑了笑,“我今日上山采药,见你晕倒在此,摸你脉象倒没什么不对,可你却总是不醒,着实把我吓了一跳......身上可还有哪处不舒服吗?”
扶灼仍觉双腿无力,下意识后退两步,靠着身后的树干才能堪堪站稳。
但他却摇摇头,道:“没事。”说完,扶灼又看向青年背上的药篓子,眸色微深。
“那便好,”青年察觉到他的视线,大大方方地将药篓拿下给他看,“这是我采的药草,里头有几味药能够温补心脉,想必对你有用......”
说着,他埋头在篮子里翻了翻,挑拣出了一把药草递给扶灼,“早晚各用一次,若怕苦可加些甘草,但莫放太多。沸水煮一遍,务必要在放凉之前喝完。”
扶灼没接,只是轻轻偏头,“你是大夫?”
“是,我叫包承允,在宜门城里头开了家医馆,”包承允朝他露出一口白牙,将药草用草绳简单捆扎了一遍,重新递给他,“你拿着吧,不收钱。这山上夜里有野兽出没,并不安全,你还是早些回去,莫要在此久留。”
说着,便重新将药篓背在背上,抬步离去。
宜门城......?
来不及去管被塞入手中的药草,扶灼微微拧眉,只一心思索着这有些熟悉的地名,“系统?”
系统似乎才和他对上联系,顶着断断续续的电子音急匆匆地回复他:【是......梦中萧樟所在的......都城!】
这么巧?
扶灼脑中空白一瞬,而后很快被包承允离去的脚步声唤回神志,他捏紧手中草药,往前几步,蹙眉叫住了那道身影:“......包大夫。”
包承允停住步子,转身看向他:“阁下还有何事?”
“我与友人约定去宜门城做工,却在中路与他失散,眼下我也没了去处,”扶灼朝他轻轻一瞥,长而翘的睫毛在朝阳下无措地轻扇几下,半遮半掩地露出了下方那对闪着担忧的眼眸,“不知可否去包大夫周转些时日?若医馆里有活计,我都能分担,只需大夫给我个落脚处和饭食便好。”
包承允闻言,皱眉思索了会儿:“医馆内的确需要人手,只是......”
见他面色为难,扶灼便放轻了声音:“若大夫不便,便将我带去宜门城吧,都城总归会比乡野之村大些,我也好为自己讨个出路。”
“你是从村里来的?”包承允挠挠头,像是很为他着急,“唉,倒不是我不愿意带你,但一来宜门城这一带都受了天灾,收成不好,我给不了你多少酬劳;二来最近战事吃紧,恐怕马上就要封城,就算你能跟着我一块儿进去,出来恐怕也难哪!”
扶灼细细听着,头却越垂越低,只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我久居偏远村中,倒从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些,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也不会贸然出来。没想到山中饥荒,城里也是这般景象......”他缓缓抬起头,迷离的眸子里满是无助,阳光下更是透亮得惊人,像是马上就要落下令人生怜的泪珠,“我又能去哪里呢?”
包承允啧了一声,只觉心头都被冰凉的山风吹得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