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这个。”
从南愣住:“怎、怎么?”
额角正因睡眠不足而隐隐抽痛,扶灼抬手揉了揉,声音也带了些比方才更浓的倦意,听得人心中无端发痒、发软:“你身为武林之主,为何会对武林大会如此紧张?若是因为担心疯症没被彻底治愈,那我可向你保证......”
“我怎会如此想你!”从南颇为焦急地打断了他,“庄中上下,也从未有人对你起过疑心!”
扶灼被这一嗓子震得耳边隐隐嗡鸣。
他微微蹙眉,借着杯中凉茶压了压这阵恼人的心悸,继续说了下去:“那便是第二种。”
“盟主有了想铲除,却无法轻易铲除的群体。”扶灼看向从南,唇角也带了些似笑非笑的弧度,“五安门。”
从南缓缓抬头,道:“你如何得知?”
“这不重要。”扶灼支起下颌,眼下那颗朱砂痣藏在长睫投出的阴影下,漂亮得晃眼,“重要的是,若盟主当真有心,我可助你一臂之力。”
阳光透过窗纸洒落在侧,将他轻叩着桌面的手指照得格外白皙,似乎比被随意搁置在一旁的玉佩还要剔透三分。
从南盯着扶灼修长的手指看了会儿,他的指骨处已因敲击而起了一层淡淡的粉,格外漂亮。
从南哑声道:“你想要什么?”
扶灼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盟主觉得我想要什么?”
“钱财权力、一处容身之所,还是......”视线下移,他随意指了指那块羊脂玉佩,“你的盟主之位?”
扶灼微微偏头,目光中带着似有若无的轻视,“你既身为武林盟主,难道只拿得出这些东西?”
从南将头压低,声音也隐约发沉:“除了这些,我也没什么能给你的。”
扶灼狭长的双眼轻轻一弯,眼下的朱砂痣也因这分转瞬即逝的笑意而变得更加生动漂亮。
“恰恰相反,”阳光下,他淡色的唇瓣带了些难得的血色,但开口却不见半分暖意,“我想要的,只有盟主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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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沧草的损耗度往上涨了五个点后,武林大会如期举行,而扶灼也披着一件略厚实的披风,坐上了前往蕲州的马车。
坐稳后,系统小心翼翼地问他:【宿主,您还好吗?】
扶灼垂下眼眸,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近乎透明,似乎一触即碎。
他稍稍屏息,压下腹中因车马的颠簸带来的反胃感,“没事。”
但系统却越发担忧。
扶灼能感觉到它正在不断安抚着自己发绞发疼的脏腑,尽管效用实在微乎其微。
长久留在梦中后给躯体带来的不适,的确比他预想的要更加严重些。
扶灼拢紧身上披风,偏头躲过略刺眼的阳光,轻轻咳嗽了几声。
像是担心旧事重演,系统对他的不适症状格外不放心,终于忍不住道:【宿主,武林大会后,我们不如试着销毁居沧草,暂时离开梦境?】
几声咳嗽已经让扶灼耳畔嗡鸣,他轻蹙眉心,用帕子拭去了额角渗出的点点冷汗。
“到了再说。”
尽管从南所在庄园离蕲州并不算遥远,但扶灼仍然被颠簸的马车磨得脸色发白。
到达客栈后,骑马在前的从南立刻跨步过来将他扶下马车,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怎么弄成这样也不传人告诉我?我就不该让你来。”
若非实在站不住,扶灼也不想倚靠着这浑身硬如磐石的人。
加之他本就因身体不适而烦躁,便更不爱听从南口中这状似数落的关心。
于是扶灼蹙眉别过头去,一句话都没同他说。
在庄园内相处多日,从南虽仍摸不准他的脾性,但也能敏锐感觉到自己说了些不大中听的话。
从南只得叹息一声,替扶灼拢了拢肩上夹着薄绒的披风,低声道:“是我话说得太急。但现在已到春三月,你身体还是如此虚,我是担心奔波这两日又会加重你的病情,我......我已着人准备药浴,你用过膳后再去泡,可好?”
夜风寒凉,扶灼也不愿再在这杵着,忍着耳畔嗡鸣,他淡淡打断了从南的话:“我要休息。”
从南松了口气,有力的大手轻轻托住扶灼细瘦的后腰,又替他将披风裹紧了些。
“好,我先扶你进去。”
扶灼抬起眼睫,看了眼被昏暗灯火照亮的马厩,而后卸力倚靠在从南怀中,任由他半扶半抱地将自己往厢房中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