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灵是没有魂魄的虚影,是化身器物的残念。
但云盛是活生生的,所以需要修炼,需要变强,需要保护好自己。
时潋被他的话刺痛了。
“好吧。”云盛抓了一把马的鬃毛,欺负得人家打了个响鼻。
他便捧腹大笑起来,动作大得差点摔地上。
成胤一把扶住他,语气稍稍严肃:“坐好。”
云盛听话坐直,评价道:“你好像学堂里的夫子。”
“有吓到你吗?”成胤问。
“没有,”云盛摇头,支个脑袋回忆,“我听阿泉说他们学堂的夫子可凶了,背不出书就要拿戒尺打他手板。”
阿泉是住在他们隔壁的小男孩。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话说你小时候有被打过手板吗?”
“没有。”成胤回答。
“不知道你小时候长什么样子。”云盛颇为遗憾地感叹,“不过阿泉说你在学堂里一定没有人敢欺负你。”
成胤没说话。
前者顿感不妙,头顶无形的耳朵唰得立起来,问:“你小时候被欺负过?”
成胤偏头的动作很刻意,看样子是不想说。
这回云盛却没放过他,挑着眉毛瞪过来。
“……也谈不上欺负,”成胤只得开口,“自从师父把我捡回门派之后我便潜心修炼,平日里很少和门中的师兄弟交际。”
“或许是我太过冷僻了,师兄弟们,都说我是个怪胎。”
“后来师父就带着我离开了门派。”
成胤说完朝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并不是什么大事。”
云盛却皱着眉头,说:“你真的很不会撒谎。”
成胤也没想到这次糊弄不过去,正想解释时前者又转过头去不理他了。
“好阿盛,别生气。”成胤哄他,“我带你去大漠好不好?”
大漠。
时潋在一旁瞧着,没由来地想起雍凌周第一次带他去大漠的时候。
漫天都是黄沙,大风一起卷得人满身的沙子。
沙丘下的月牙泉清澈见底,倒映着熊熊烈日,沉淀着大漠的日夜。
小时潋第一次来,非要骑骆驼,走了一段又嫌骆驼臭,缠着要雍凌周背他。
“为什么不用法术?”时小少爷吃不了一点苦。
对于修道之人而言风吹日晒算不了什么,只是这么徒步走到秘境去,不知道得走多久。
小少年晃荡着双腿,问:“你为何不用个缩地成寸?唰地一下咱们就到了。”
仙尊牵着骆驼背着他不见疲累,反问:“时娇娇,你可知道为师活了多少年了吗?”
“三十年?”
“为师已经两百余岁了。”雍凌周回答。
“哇,那你都算得上是老妖怪了!”小时潋感叹道。
“没大没小。”雍凌周气得把他往上颠了颠,继续说道:“修士的寿命比凡人漫长得多,在如此长久的岁月里往往会忘记如何真正地活着。”
“阿潋你记住,你我并非为了得道成仙而活。”
小时潋听得一知半解:“所以你为什么不用法术?”
仙尊无奈:“因为为师其实一直想像一个凡人一样活着,有生老病死,所经历的一切都鲜活。”
“掌门师伯说生老病死是人间苦难,会让人心生妄念。”
小时潋歪了歪头,好奇地问:“长清仙尊,你难道想有妄念?”
“刀尖裹蜜罢了。”雍凌周回道,他的眉目沉静,双眼望着黄沙,却又像是在看众生。
“长久的安稳会叫人麻痹,妄念刺出的痛反而更鲜活。”
“吾借妄念,以感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