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之上几日的惺忪时光,却是人界几年的漫长。
等云盛再回到人界,酒中仙老板的儿子都窜了好几个头了。
小城依旧是熟悉的小城。
云盛悠哉游哉地逛了一圈,最后拐进了城中最大的梨园里。
戏台之上丝竹声响,彩衣飞舞间,悲欢离合齐登场。
他寻了处空位坐下,顺手叫了壶茶水:“今日唱的是哪一出戏?”
店小二殷勤答道:“客官瞧着眼生,是头一次来吧。今儿唱的是那《柳荫记》,台上的两位还是前阵子火起来的名角!”
云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便继续看戏。
他到时这戏已唱了一会儿,不过他闲来无事,听听也无妨。
戏台上演着两小生求学路上偶遇,分外投缘,于是义结金兰,同去尼山拜师。
这两小生也是厉害,曲中赞道“才学渊博,文章绝代”。
一日老师命题作对,先是问那名叫英台的小生:“风吹竹叶龙摆尾。”
英台答:“雨打鸡冠凤点头。”
老师又问山伯:“绿叶红花,招来蝴蝶飞舞。”
山伯答:“金弓银弹,要打鸳鸯分离。”
英台便悄悄提醒他此对不佳,于是山伯又改成“金弓银弹,难打鸳鸯分离。”
云盛在台下暗暗点头,不愧是名角,从动作到唱词都活灵活现,就是这戏演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女主登场?
反而这两个小生的情态动作,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戏继续演下去,英台与山伯争论的戏码直接将台上的气氛抬到了高潮,台下观众连连叫好。
“那些昏君自把朝纲败,亡国反怪女裙钗,”云盛念道,“这词写得妙啊。”
“恩公?”
背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云盛回头,果不其然,正是那日他救下的青年。
元和看见是他,展颜一笑,道:“自城外一别,已有数年未见恩公了,在下常常期盼恩公再来,如今竟真如愿碰见。”
云盛想起他“以身相许”的豪言壮志尚心有余悸,点了点头便继续看戏了。
元和却毫不见外地坐到他身旁,问:“恩公可看过《柳荫记》?若是头回看,在下还可以给恩公讲讲。”
云盛打量这人一会儿,还是问了:“我看了这么久,为何没有瞧见女主角?”
元和听见这话忍俊不禁,道:“恩公仔细看看,台上那两位便是主角。”
“你的意思是这戏没有女主角?”云盛诧异:“可我方才听闻这是爱情剧啊……”
云盛说完一愣,不会吧,这戏,不会讲的是两个男人相爱吧?
这世道,两个男人难道真能成亲?
“是与否,恩公继续看下去便知。”
戏过中程,他才看明白了,那叫英台的小生,原来是个扮作须眉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