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俞顿了一下应道:“好。”然后将身子靠了上去。
两人在凌冽的寒风里依偎着朝医院大门走去,迟未晚担心桑俞腿上也有伤痛,不敢加速,只能尽力帮他拦下一点冷风,干脆把他没受伤的左手架在了自己肩膀上,另一只手拦住他的腰。
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病号服,迟未晚心里微微诧异,好细的腰。
桑俞一怔,望着她的发顶微微出神。
看着离大门还有一截距离,迟未晚走路间脑袋不小心磕了一下桑俞的下巴,她连忙道歉。
没想到桑俞抬起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轻轻揉了揉她磕到的地方,“疼吗?”
她下意识摇头,桑俞的手还未移开,看似来就好像是她主动蹭了蹭桑俞的手。
好在桑俞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僵硬,那只手又搭回了肩上。
迟未晚尴尬地找话题,“我以为我已经很高了,居然才到你的下巴,你多高啊?”
“一米八五。”
“哦——那确实很高。”迟未晚应着。
“你到我鼻尖,也很高。”桑俞看着眼下脑袋顶上可爱的发旋补充。
迟未晚眼神回避,没在答话,总算是把话题引开了。
在医院门口拦下一辆的士,迟未晚小心搀扶着桑俞坐好,自己才从另一侧上车,打开门的一瞬间,车内的暖流和车外的寒流对冲,她觉得脑袋有些沉,努力睁眼醒了醒神,没当回事儿。
“走哪儿?”司机问。
迟未晚和桑俞对视了一眼回道:“山水苑。”
桑俞抿了抿唇,没有反驳,她的眼睑下还有半圈淡青,昨晚她一定很累了。
车上的暖风开得很足,慢慢驱散了身上的寒意,她大半夜没睡,现在紧张感卸下,在暖风的吹拂下困意涌了上来,脑袋一歪一歪地随着车晃动。
桑俞抬起那只还能正常活动的手,掌心慢慢贴在她的鬓边,轻轻将歪斜的脑袋放在自己颈窝,试图让她睡得舒服些。
迟未晚迷迷糊糊中想起什么似的,“腾”一下就坐了起来。
桑俞吓了一跳,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看她眼神尚未清明,她嘴里还念叨着蒋怡。
他明白了她在担心昨晚蒋怡醉酒的事,手臂揽着她的肩膀,防止她乱晃撞到脑袋。
迟未晚强打起精神,急切地甚至没发现桑俞正揽着自己,只是一脸焦急地问他:“昨晚我把蒋怡放酒吧了,惊蛰看着她,她不会出什么事吧!”也不等他回应,又立即朝司机道:“师傅,去下司路四时酒吧!”
桑俞掰过迟未晚身子,让她看着自己,“听我说,齐鸣人信得过的,知道蒋怡是我们同学,不会让蒋怡出事的,何况现在不是酒吧营业时间,过去也会扑空的。”
司机听了迟未晚的话变道的转向灯都打了,听见桑俞的话又取消了变道,从后视镜里瞄了两人一眼,继续行驶在原路上。
她现在脑子里昏昏沉沉,又因为担心蒋怡的安全整个人浑身充满躁意,桑俞的话让迟未晚稍微回神,驱使罢工的脑子去思索他的话。
“齐鸣?”
“就是惊蛰,本名齐鸣。”
“可是……”她还是不放心。
“别着急,那我们打个电话给他们,好不好?”
迟未晚在桑俞温声的安抚下躁意逐渐平息,下意识去找自己的包,才想起她嫌麻烦把包一起托运了,最后在裤子口袋里摸到了手机。
两人各自打给了蒋怡和齐鸣。
电话里蒋怡心虚,语气讪讪地说自己没事,并且语气铿锵,表示以后唯她马首是瞻,迟未晚叫她往东她绝不往西。
迟未晚听见她没事终于整个人都垮了下来,仰靠在椅背上,再没什么力气去跟她辩嘴皮子上这一套,声音里尽是疲惫,“这账回头再算,跪安吧。”说完挂断了电话。
桑俞那边挂断得比她要早,看见她疲惫的样子眼里止不住心疼。
只不过迟未晚眼皮都抬不起来了,自然也就没看见。
从桑俞受伤开始,她的精神就一直处于极度紧绷状态,昨晚又跑了很多地方,趴在床边的那会也没睡踏实。好在现在蒋怡也没事,挂心的事而都解决完了,迟未晚的眼皮再也撑不住了,一边耷拉下去一边还嘴里说着,“桑俞,我好困,到了记得叫我……”声音越来越弱,最后脑袋朝他栽了下来。
桑俞的手稳稳托住了迟未晚的脑袋,轻轻靠在自己脖颈旁,帮她调整了一下肩膀的位置好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司机又瞄了眼后视镜轻声问:“还是山水苑吧?”
“嗯。”桑俞应的声音很轻,生怕惊扰了怀中的人。
二十多分钟后,司机看着不远处颇为气派的大门开口:“小伙子,是停门口还是开进去?”
桑俞看了眼怀中还在安睡的人,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回道:“顺着前面那条环线开,稳一点。”
司机脸上都要乐开了花,瞥了眼后视镜,希望这姑娘能睡得久一点,他这一单可比那些零碎的小单子强多喽。
“好嘞。”司机应答的语调不自觉就随着心情高了起来。
然后尾音迅速在桑俞警示的眼神中哑了火。
看着迟未晚安详又毫无防备的睡颜,桑俞心中一阵恍惚,他迷恋极了这种亲近,就仿佛被她需要着。
嗅着她身上熟悉的馨香,桑俞知道自己才是被安抚的那个。
迟未晚,你怎么能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