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晚晚,别哭……”
她揉了揉眼睛,嗓音还带了点哭腔,“那你不许瞒我。”
“好,我都告诉你,只要你别哭……”
迟未晚把脸埋进他胸膛,狠狠地把眼泪都擦在了上面,抬头深吸了两口气,觉得好多了。从他怀里退出来发现他手里的那瓶矿泉水已经洒了一半了,瓶盖还没拧,她有些心虚地接过,拧上了瓶盖。
“走吧,边走边说。”
两人出了巷子,沿路不远就看到了那所高中,他的校园往事也一点点倾泄了出来。
“我初中的时候那个人就坐牢了,但这个地方很小,同班同学基本升到了同一所高中,流言也就这么传来传去,我知道他们在背后说我是杀人犯的儿子。”
“高中入学的时候我就留了长头发,老师看了我的心理诊断报告,他们怕我在学校出事,就没让我剪短,后来流言越传越乱,我不是很在乎,只是没有朋友,我也习惯了。”
迟未晚那只有半瓶水的塑料瓶被捏得“呲啦”响,桑俞握了握她的手,反过来笑着安慰她。
“那次打架是因为我习题册里莫名出现了一封情书,我打开才知道是情书。”桑俞眼神认真的看着迟未晚,“真的,上面的署名我甚至不知道是谁。”
“好啦,我不会因为这个生气的。”
“那天下晚自习我就被几个男生堵了,他们翻了我的书包,看了那封情书后就开始动手。”
她神色紧张,“那你有没有事啊?”她想起那句“又青又紫”心里还有点发颤。
“皮外伤,躺了几天,别担心,他们没讨到太多好处。”他们在一个命都不重视的人身上,讨不到太多心理上的快慰,甚至会被他淌血的冷脸吓到,至于那个揪着他头发打的,手腕被他踩断了。
说着说着他有几分得意,“我会好好保护这张脸的。”
“哦,你看我做什么。”迟未晚心里发虚。
桑俞但笑不语,他知道她有时候会对着这张脸发呆。
两人路过学校大门口,伸缩门上滚动的红字显示着时间,16:58。
“我们现在走是不是来不及了……”
“……是。”
……
站在宾馆门口,迟未晚摸了摸鼻子,“要不要再订一个房间?”
桑俞眼神坚定地摇头,“我不放心,以前听说过会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半夜敲门拉门,或者往门缝里塞小卡片,晚上我可以趴在桌子上睡,你不用担心。”
“什么小卡片?”
桑俞耳根泛起薄红,“就是那种,提供特殊服务的。”
“哦哦。”那这个话题确实不适合再延伸了。
两人一起上了楼,进了房间,然后她开始为怎么换衣服这件事苦恼,这边没有大床房,普通单间的洗手间玻璃是半透明磨砂的,看着都叫人尴尬。
“你先换吧,我出去等你,暂时先不要洗澡了,这边的卫生不一定都达标,尽量穿长袖长裤,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可以直接盖被子。”
“哦,好。”迟未晚听着他一件件交代,一一点头,感觉他一定是经历了很多,才积攒了这些生活经验。
两人轮流换了衣服,在长袖底衫上套了件外套,五月的天气,到夜间还是有点凉,开了空调又太干,屋子里只有刚买的矿泉水,看着卫生间半透明的磨砂玻璃,两人都默契地很少喝水。
吃过晚饭到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迟未晚有点熬不住,脱了外套垫在枕头上,倒下去前看了眼桑俞,见他人高马大地拘在椅子里,显得十分拥挤,桌子无论是高度还是宽度,对于他来说也都格外迷你,整个人躬着背趴在上面叫人看着都不舒服。
“小鱼,你要不还是到床上睡吧,趴在那怪难受的,我们又不干什么。”
“……”此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虽然这是事实,但过于近的距离总会生出些许暧昧。
比如现在,狭小的床因为桑俞这个长手长脚人的加入,显得分外拥挤,两个人连身都翻不开,偏偏她又是个睡觉喜欢翻动的,一时间不动还真有点睡不着。
她手指扒着床边一点点小心地翻动着,终于是换了个面,没过几分钟刚刚固定好的姿势又开始不太舒服了。
她如法炮制,尽量不碰到身边的人,再次准备挪动翻身,只是这次出了意外,要不是桑俞捞住了自己,恐怕现在人已经在床下了。
因为受惊,胸膛微微起伏,两个人就这样抱在了一起,感受到揽着自己的那双手臂僵直着,丝毫不敢乱动。迟未晚深吸了口气,这么小的床,还盖一床被子,要想不碰到那才是真困难,她身体一下就放松下来了,然后就察觉到搂着她的人更僵了。
她拍了拍他的手臂,“算了,别绷着了,假矜持可真累人,就这么睡吧。”
好在房间已经关了灯,黑漆漆的,不然她一定会看到桑俞红透的脸。
迟未晚也不拘着了,干脆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猫着,然后闭上了眼。
桑俞只觉得怀里的人腰肢柔得像春水,淡淡的馨香萦绕在鼻尖,勾得人心痒,而她以那样安心又依恋的姿势靠在自己怀里,叫人心乱。
迟未晚皱着眉又拍了下他的胳膊,“你要是放松不了的话就别抱了,胳膊好硬,硌得我不舒服。”
他赶忙放松肌肉,怕她跑掉似的胳膊还紧了紧,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又是一僵,接着又放松肌肉……
迟未晚抿起嘴角,没有拆穿他。
“咚咚咚,咚咚咚……”
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门外没人说话,吓了迟未晚一跳,她下意识弓身,紧张地揪住了他胸前的衣服,用眼神商量对策。
他搭在她腰上的一只手上移至后脖颈处,轻轻安抚着她,另一只手抄起床头的矿泉水瓶摔到门上,发出“嘭”一声巨响,外面忽然没了动静,他低喝一声。
“滚!”
两人就着这个动作僵了好久,最终确定门外面的人走了,迟未晚紧绷的神经才敢慢慢放松下来。
后脖颈处的那只大手仍然安抚着她,她亲昵地蹭了蹭,恐惧被驱散后困意渐渐袭来,他有力的心跳像是一支催眠曲,安抚着她的心神。
“小鱼……”
迟未晚无意识地呢喃,桑俞拇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耳根,在她光洁的额头落下一吻。
“晚晚,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