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迟未晚看着午饭餐桌上已经盛好的鸽子汤傻了眼。
今天只有下午的课,袁姨做了午饭,汤是桑俞熬的,本以为是带到学校喝,没想到他今天直接当饭前汤盛出来了。
她捧着汤碗,一时连下嘴都忘了。
“怎么不喝?”桑俞停下筷子看她。
“啊,就是有些惊讶,今天怎么不带到学校再喝了。”如果今天再喝不到,蒋怡的怨气估计能憋好几天。
“今天熬得少,不够带。”桑俞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汤,放下碗对她笑,“以后都饭前喝吧,对身体好。”
“啊哈哈,行啊。”迟未晚干笑,心不在焉得喝着汤,脑子里盘算着怎么跟蒋怡解释,以及怎么平复她的怨气。
直到两人出门的时候,迟未晚发现桑俞手上的便当袋,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你……”他不是说汤熬得少吗。
“还有一点残渣,可以做慈善。”桑俞说得面不改色。
两人在楼下等司机从车库开车的时间,迟未晚眉眼弯弯,踮脚亲了他一下,“谢谢你,小鱼。”
这是一个进步的信号,他在尝试接受别人。
桑俞耳根薄红,想要说什么,车已经停在了两人面前。
快走到教学楼的时候,桑俞把便当袋递到了迟未晚面前,她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了?”
桑俞牵着她的手贴近,声若蚊虫:“不想她那么得意,老是要分走专门为你准备的东西,也不想让你为难……”
迟未晚被逗笑了,捏了捏他的手,“你好像幼稚园的小朋友,在用一种很别扭的方式结交新朋友。”
他身体一僵,他感觉得到,她想把自己推出去,让自己多接触外界,多交朋友,她想将健康的习惯传播到自己身上。但这让他恐慌,一旦松开她的手他就会感到不安,总觉得被推出去后她就会悄无声息地消失。
见他没有吭声,迟未晚那种隐隐的不安感又一次涌了上来。
最终个她没有接那个便当袋,握住他的手转为十指相扣,晃了晃他的手臂,“这也是你的心意,她肯定会很高兴。”
兴许是她的动作成功安抚了他,一时间,抵触情绪灰溜溜地藏了起来。
“好。”
蒋怡何止高兴,简直受宠若惊。
“这真的是给我的?”她指着那个便当袋,难以置信。
“嗯。”桑俞淡淡应了一声。
迟未晚看着两人的反应在一边偷笑。
蒋怡此时有些忐忑,靠在椅子上松弛的姿势一下紧绷起来,望着那个便当袋的眼神像是在看断头饭,害怕地挤到迟未晚旁边,一边暗自观察桑俞的神色,一边凑到她耳边不确定地小声说:“他说那是给我的。”
迟未晚淡定点头。
“那么多!”蒋怡再次强调。
她没绷住笑了,“是啊。”
“他平时那么小气,今天怎么这么大方?”蒋怡的声音又压低了一度,偷瞄了一眼桑俞的侧脸,忐忑着开口:“他是不是想……”
蒋怡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迟未晚清了清嗓:“小鱼,她说里面有毒,怀疑你想害她。”
桑俞默契伸手就要将那便当袋提走,被蒋怡一把捞过护在怀里,瞪了迟未晚一眼后赶忙对着桑俞赔笑,“你们俩是一条心的,未晚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会那么揣测你呢,纯属无稽之谈。”
她心里门儿清,他们俩是大脑决定手脚,显而易见,迟未晚是那颗总指挥的大脑。
桑俞神情自若地收回了手,看着蒋怡又凑到迟未晚身旁开始絮絮叨叨,她全神贯注到别人身上的样子教他心里有些堵,桌下的手悄悄捉住了她的,指尖感受到她的回应心里才稍稍安定。
第二节课后半截桑俞被辅导员当堂叫走了,不知道什么事。
她悄悄给桑俞发了消息那边没回,估计还没谈完吧,她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桑俞的教科书,上面工整的笔记赏心悦目,重点知识的标记一目了然,一看就是认真听讲的好学生。
手腕上的链子硌了迟未晚一下,她看着那个小鱼卡扣像是有点赌气,拿起笔想在他的书上搞点小破坏,结果一连好几页都是他干净的笔记。
她没忍心下笔。
翻到了扉页,那里将近半页纸的空白上只有他的名字,行楷的笔画不禁让人联想到他拿笔写字时流畅的样子。劲瘦的字体,挺直的笔杆,修长的手指,还有右手中指上的那个突起,他总是喜欢用的指尖的触感一寸一寸丈量自己的手……
他怎么还不回来。
最终彻底歇了搞破坏的心思,手上的中性笔也换成了可以擦掉的铅笔,笔尖在他的名字旁悬停了半天,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了他手腕上那个牙印……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落下了最后一笔,那个像虚线小括号一样的牙印清晰地呈现在“桑俞”二字的旁边。
总觉得还少点什么。
描描画画,又在牙印旁边添了一尾小鱼,小鱼卷曲着身子,环绕着“小圈”,像是吐了个大泡泡。
收了笔,迟未晚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头。
扫了眼时间,离下课就三分钟了。
桑俞还没回来,辅导员找他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能说大半节课。
直到下课铃打了,他也没有回来,发出去的消息也没收到回复,这不像是他的风格。
迟未晚有点担心,草草收拾了两人的书包,作别蒋怡后就准备去办公室看看,结果在走廊拐角处迎面撞上了桑俞。
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