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窘迫地挠了挠头,向两人点头致歉,“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
说完就转头跑了。
迟未晚低笑,“现在的小男孩怎么都这么可爱。”
桑俞眼底闪过一抹晦涩,交握在一起的手紧了紧,“你们刚刚在说什么,那么高兴。”
迟未晚瞄了他一眼,偷笑,“我闻到酸味儿了。”
桑俞浑身一僵,嘴唇紧抿。
她皱起的眉头一下让他慌了神,急忙补充:“晚晚,我以后不会了……”
“桑俞。”
直呼全名更是让他如履薄冰,眼神中多了几分祈求。
迟未晚深深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去揉他的眉心。
“别这么小心翼翼,我喜欢你,喜欢的是你的全部,包括你的小情绪,我都照单全收。不要这么压抑自己,不要这么不安,你可以一次次向我求证,我对你的爱。”
“小鱼,别怕。”她在他颤抖的唇边落下了一个吻。
桑俞情难自已,下意识想要追随,加深这个吻。
迟未晚把手从他手心里抽了出来,接过伞张了张嘴巴,“快拆冰淇淋,我要热化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去拆已经有些融化了的冰淇淋,无可避免地沾了些在手指上。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是桑俞的。
见他两只手都沾了冰淇淋,迟未晚只好去他裤子口袋拿,夏天本来就穿得薄,此时更是清楚地感受到了彼此的体温。
她看了眼来电显,微微别过脸,“齐鸣的。”
桑俞也错开了眼神,脸上带着薄红,“接吧。”
她接通后将手机递到他耳边,桑俞一边讲电话一边撕着冰淇淋外包装,一点也没有自己拿电话的意思,反而将冰淇淋送到了迟未晚嘴边。
她乐得享受。
两人就这么边吃冰淇淋边打电话,直到那边挂断。
桑俞将冰淇淋从她嘴边拿开,吻掉了她粘在唇角的一点。
“齐鸣找我帮点忙,婚礼的事,要去吗?”
她从包里抽了张纸巾递给他,接过了他手里的冰淇淋,“我,我还没想好,我想回头自己约蒋怡。”
其实这次回国,她的回避心理居多,本来只想想悄悄看一眼。遇到齐鸣纯属意外,撞上桑俞,算是避无可避了。
说实话,她还没有做好完全接手和面对过去的打算。
“那我先送你回去。”
车子开进山水苑,一直开到了楼下,桑俞起身帮她解开了安全带,顺便偷了一个吻。
“在这里等我,有事就打给我好吗?我会尽快赶回来。”
她知道他在不安什么,伸手揉了揉他耳垂上那枚耳钉,笑着安抚他,“你要不要把我变成挂件带在身上呀。”
他眼眸变得深沉。
不,他想把自己变成挂件带在她身上。
不,挂件会被摘下,会被弄丢,如果自己能成为她血肉的一部分那该多好。
“我会在这等你。”她在他唇边轻吻。
桑俞与她对视了几秒,吻了她的眼睫,“嗯。”
*
晚上桑俞回来打开门的那一刻心猛地一跳。一室昏暗,只有淡淡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
一步一步,静地他听得见自己的每一次呼吸。
他强压着心头的恐慌,一遍一遍回忆着那句“我会在这等你”,企图让驱散不安。
“小鱼?是你吗?”
客厅的沙发上撑起一个身影,毯子从身上滑落,迟未晚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辨认着月光下那道人影。
手中的纸袋“啪”一下砸到地上,桑俞冲过去一把抱住了沙发上的人。
迟未晚没有说话,沉默地感受着他的恐慌。
他越是这样,她越是不安。
“成天吃得药比饭多……”
“曲唑酮……抗抑郁的……”
“我一直在等你打给我……”
种种记忆从脑海闪过,直觉告诉她,他远不止自己看到的这样。她伸手抚摸着他的后颈,缓和着他不安的情绪。
良久,迟未晚的声音轻轻响起,“刚刚是什么东西掉地上了吗?”
桑俞这才从她的气味中抽离,吻了吻她的耳钉,“嗯,给你带了礼物。”
“真的?!”迟未晚惊喜道,“抱我,我要自己去拿。”
桑俞将人从沙发上抱起,俯身去够掉落在地上的袋子,走进卧房,将她轻轻放在床边,打开了床头灯。
迟未晚欣喜道:“我可以现在打开吗?”
他理了理她脸侧的乱发,浅笑,“当然。”
从纸袋里取出礼盒,小心地拉开了包装精致的蝴蝶结丝带,她满心欢喜取下盖子,一时间,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桑俞看她愣住,轻吻了她的侧脸,“怎么了,不喜欢吗?今天正巧看到这套舞裙很美,想着应该会很衬你。”
确实是很漂亮的舞裙。
白色的底衬外面加了浅紫色的柔软外纱,下裙从腰际开始渐变,紫色逐渐过度成白色,一圈紫色飘带从腰际垂下,这一看像一株灵动飘逸的紫藤萝。
他想起来那年在体育馆翩翩起舞的她,那样绚烂夺目,叫人移不开眼。她穿上这条裙子随风而动的样子,一定像极了风中摇曳的紫藤花,美得让人失语。
迟未晚狼狈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努力抑制着自己的语调,尽量让它保持兴奋和高昂,“很漂亮,我非常喜欢。”
桑俞嘴角僵住,眼底的光渐渐暗了下去,嘴上却应和着,“嗯,喜欢就好。”
五年了,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太会撒谎。
她的紧绷和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他全都看在眼里。
晚晚,当年因为我受伤的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是不是过得一点也不好……
当天晚上,她做了个梦,梦到了自己复检的那段时间,医生说她的伤口恢复的很好。
回家后,她撩起了衣摆,压低了裤腰,端详了那道疤很久。
就是这个,让她再也不能跳舞了吗?
踱步到穿衣镜前,她试着做了套简单的拉伸,没出什么问题。一定是爸爸和小姨太谨慎了,这么道口子,怎么可能就让她再也跳不了舞了呢?
慢慢地,身体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吃力,时不时会扯到伤处的皮肉,还是会有隐约的痛感。
迟未晚没有停下,脚下舞步依旧,想努力把动作恢复到受伤之前的标准。
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呢,也许是自己太久没练生疏了也说不准呢?
怎么可能会跳不了舞呢,一定是开玩笑的,不过是一道小口子,迟东旭说过没有伤到根本……
她现在只需要勤加练习,慢慢恢复就能好……
对,勤加练习!
终于一个失败的大跳打破了自己的幻梦,她整个人跌倒在地上,伤口撕扯般疼痛,疼得她眼前发黑,脑袋发昏。
隐隐约约,摸到了伤口湿湿的,热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