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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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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的事,见你的话,我有的是时间!”

蒋怡的语气似乎又回到五年前那般轻盈,热烈。这种迫切暂时抹平了她内心的不安和愧疚,因为情怯而害怕想回避的情绪也渐渐消失了。

“你什么时候会比较方便?”

蒋怡马上回她:“今天,不,我现在就很方便,要一起吃午饭吗?”

迟未晚深吸了口气,“好。”

被店员领着到包厢的时候,迟未晚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花束,有点紧张。

包厢门被打开,蒋怡惊讶又惊喜地看着她,一时间忘了起身。

下一刻,她上前一把拥住了迟未晚,声音里的哭腔显而易见。店员轻声带上门出去了。

“未晚,我好想你阿。你这几年过得好不好,你的伤怎么样了?好了吗?”

还没反应过来,蒋怡就已经和她分开,视线上上下下打量,怀里的那束花被压得有点扁。

她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蒋怡抿唇,“桑俞说的。”

一时间,她的心里又多了很多疑问,正要开口,蒋怡将她拉到座椅上,“先坐下,我们慢慢说。”

她理了理怀里的花,递了过去,“这个是,送给你的。”

“谢谢!”

说是午饭,其实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安静的包间里,蒋怡给身旁的人斟了杯茶。

两人追忆了往昔,兜兜转转,又说到了怎么都绕不开的话题——五年前的不告而别。

“那年开学没多久就听说你退学了,我们追到办公室去问,班主任好像也不太清楚原因。我们也去山水苑找过你,被告之你已经搬走了。但在这件事上受打击最大的还是桑俞。”

“几乎有一个月的时间,魂不守舍,干什么都心不在焉,人憔悴了一大圈。每天都要来问我们有没有你的消息,有次过马路要不是念华拉住都出车祸了。”

迟未晚平静地听着,握着茶杯不住摩挲杯壁的手指暴露了她此刻内心的波澜。

“后来有一天忽然跟我们说他联系到你了,让我们不用担心,你是出国留学了。”蒋怡叹了口气。

“也是从那个时候,他像是变了了一个人,每天也不跟任何人交流,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他室友说他那种认真程度简直说得上废寝忘食,半夜经常还做梦惊醒。从那学期开始,桑俞住宿了。”

“后面他就被保研了,只是你走后我再没见他笑过。”蒋怡怅然地抿了口茶,“他当时那么喜欢你,一时半会儿放不下也很正常,我一直以为那只是时间问题。”

“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有天他突然很急切兴奋地扯住我,指着一片虚空问我看没看见你在那里。我很震惊地看他,他瞬间像被抽干了生气,一下就枯萎了。”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震撼,但那一刻我无比确信,他爱上你了。”

迟未晚的心被蒋怡说出的每一个字敲击着,摧残着,挤压着。包厢的空调温度开得有点低了,吹得她手脚冰凉,连捏着茶杯的指尖都泛起寒意。可抬指去看,竟是被烫红一片。

“那他……”她的声音在打颤。

“要不是我拿你当话头逼问,他死活都不肯说。”蒋怡担忧地看着迟未晚,欲言又止。

“告诉我。”

蒋怡被她眼里的坚决和炽热触动,叹了口气。好像一遇到他们俩的事,她总是忍不住叹气。

唉,真是太苦了。

蒋怡握住了迟未晚的手,用力握了握,眉宇间忧心忡忡,“你要有心理准备。”

迟未晚机械地点头。

“轻微精神分裂,神经衰弱,抑郁。他还有严重的焦虑,失眠和自毁倾向。有一段时间,他的幻视情况很糟糕,甚至无法维持正常生活,我们去医院看过他,很……”可以用双目无神,形容枯槁,形销骨立等极尽枯萎的词来形容,感觉他随时都可能撑不住了。

蒋怡暗瞄了眼迟未晚那张血色渐失的脸,斟酌着用词,“……憔悴。”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知道了你是因为他才受伤出国的。”

一瞬间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她艰难地汲取着,大脑几近缺氧,“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随后苦笑着自顾自摇了摇头,但还是坚持着说:“不是因为他,那只是个意外……”

蒋怡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把她的手握得更紧,轻轻地揽着她的肩膀靠在自己身上。

时间在狭长的静默中流淌,迟未晚只觉得心口难受得厉害,像有人把她的心脏捏扁揉圆后,生生撕开一个口子。

他过得……一点也不好。

一阵来电铃声响起,看清备注的那刻,她下意识地缩了缩。

愧疚和害怕交织成了逃避的网,拢着她后退。

蒋怡看着屏幕亮起又熄灭,最终什么也没说。

电话那头却打不通誓不罢休,一个接一个电话进来,迟未晚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好半晌,那只不停发出响动的手机才消停。

转眼蒋怡的电话又响了,她看着红着眼睛,情绪不佳的迟未晚,叹了口气,最终按了接听。

起码也得报个平安,不然以桑俞的偏执劲儿,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

“喂,齐鸣说晚晚可能在你哪儿,她在吗?”迫切又颤抖的嗓音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

蒋怡垂首看了眼听见他声音明显瑟缩了一下的迟未晚回道:“在……但她今晚可能,不回去了……”

“蒋怡!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盛怒的声音传来,蒋怡皱着眉还没开口,手里的电话就被迟未晚接过,“你不要那么凶她!是我自己问的。”

那边立刻软了语调,带着哀求:“晚晚,你现在在哪,我来接你好不好,晚饭我已经做好了,还熬了你喜欢的鱼汤。我等了很久你都没回来,打电话也不接,我都要急疯了,我现在来接你好不好……”

他越是迫切她就越是想逃,所有的感觉逼得她喘不上气,她现在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迟未晚的沉默让桑俞更加崩溃,潮水一般的恐惧淹没了他,心脏骤然失重,像坠进了无底深渊,无法着陆,无尽惊恐。

“晚晚,晚晚……”哀求的声音一道低过一道,哭腔也通过听筒钻进了她的耳朵,她的心像一张揉成团的纸,一褶压过一褶,难受得厉害。

她咬了咬内唇,在他痛苦哀求的哭腔里,心软得一塌糊涂。干涩的嗓音里也夹杂了哽咽,为这场心颤的通话画上了句号。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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