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上班的最后一天，从早上起，路时的手机就没消停过。

大部分都是狐朋狗友，不是约他聚餐，就是说找个地方一起跨年。

宸越的消息夹杂在其中，显得极为不显眼。

自从圣诞节过后，两人联系的频率多了起来。

路时大多时候会回，如果忙的时候也会忘记，不过第二天宸越依然会发消息来。

有时聊得气氛正好，路时会突然想起路铭峥的话，陷入自我怀疑，他和宸越之间到底算什么事。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路时再次收到宸越的消息。对方发来一张照片，里面的街道很眼熟，看起来像在楼下拍的。

路时握着手机站起身，透过窗玻璃朝下望去。

楼下熙熙攘攘，车流不息，往来行人只能隐约看见一个小点。

路时重新坐下，回复道：？

宸越：刚巧路过公司。

路时没回，手机屏幕暗了又亮，依然是宸越的消息：下班了吗？要不一起吃个饭吧。

路时看了眼桌上的文件，现在还没到下班的点，便回复道：算了吧，我还要加会班。

手机还没来得及放下，对方的回复就来了。

宸越：没关系，我等你，反正回学校也没事。

随便你。路时将手机扔在一旁，重新看向手里的资料。

……

5分钟后，路时关掉电脑，一脸烦躁地换好衣服，拿上手机走出办公室。

外面天气很冷，刚出写字楼他就打了个激灵，正想打电话，就看见不远处比旁人高出一截的身影。

宸越明显也看见他了，漆黑的眸子亮起来，长腿迈动，几步来到面前，“怎么出来了，不是说要加班吗？”

路时目光在对方冻得发红鼻尖扫过：“饿了，不行吗。”

“行。”宸越眼睛笑弯了眼。

路时错开眼，“快走吧。”

等到了宸越说的地方，路时愣住了。他本以为对方会带他在这附近随便找个地方用餐，结果竟然是一家挺有名的餐厅。

虽然在云城不算最顶尖的，但也是很好的餐厅，最重要的是这家店的氛围非常适合约会，在年轻人中很受欢迎，一般需要提前好几天才能预定到位置。

这人真的只是路过吗？

路时狐疑地偷瞄对方，不期然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睛，他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赶忙扭过头，道：“快走吧，我好饿。”

餐厅是典型的西式餐厅，以欧洲复古风为基调，墙上挂有油画和各种装饰，所有桌椅都是深棕色的实木材质，桌上点有香薰蜡烛，再配上极低调的灯光，氛围营造得浪漫又华丽。

点完菜，路时看了眼周围，忍不住问：“怎么想到来这吃饭？”

宸越道：“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路时不是不喜欢，他只是觉得这不太符合随便吃个饭的定义。

就这沉默的一小会，宸越眼神里透露出些许紧张，路时突然不想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他看着那双流露出期待的眼睛，说道：“我很喜欢，想来这家店很久了，一直没找到机会。”

宸越松了口气，“以后有机会再一起来。”

“……嗯。”路时。

餐厅里桌位不多，菜上得很快，每样都看起来食材新鲜，摆盘精致。宸越甚至还要了瓶香槟，等服务生离开后，他举起酒杯朝路时示意。

两人在半空中轻轻碰了个杯，路时喝了一小口，被对方的隆重逗笑，“怎么还有酒？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宸越垂眼，手指在桌下捻了捻，“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

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他嘴角牵起一个很小的弧度，“我觉得今年很幸运，值得庆祝一下。”

路时想，这人不是刚从医院出来吗，到底哪里幸运了，他没忍住问出口。

宸越看着路时的眼睛，许久，直到路时眼神闪烁，他才移开目光，平静道：“可能是遇到了一个特别好的人吧。”

路时脸颊发烫，他很明智地没有问是谁，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为了显得自在一点，他主动问道：“最近工作怎么样？”

自从身体好后，杨璐就开始陆续给宸越安排一些工作，虽然算不上什么好资源，但至少能帮宸越提前适应艺人的工作节奏。

“很好。”宸越回答：“璐姐很照顾我，安排了不少商务，应该很快就能还上公司的钱。”

路时诧异：“不用那么急，慢慢还也没关系。”

“我想早点把钱还完。”宸越笑了起来，“不用担心我，我现在没有经济压力，也会照顾好自己。”

“我没有在担心。”路时立刻否认。

宸越却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说道：“学校老师还给我介绍了一份兼职，在一个剧院里当话剧演员，有收入，还能顺便学习演戏。”

“……”路时无语，“谁问你了。”

“没人问我，是我自己想说。”宸越好脾气道，“我现在过得很好，谢谢你。”

餐厅里突然响起悠扬的钢琴声，烛光摇曳。

路时倏然发现宸越的眼睛长得很好看，干净明亮，看人的时候很专注，再配上这样一张英俊的脸庞，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路时埋下头，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食物。

这家餐厅没有辜负它的名气，菜品味道确实不错。

才赚到钱，就敢大手大脚来这消费，路时黑心地想，得多吃点，给对方个教训。

饭后，宸越去结账，路时盯了半天，很可惜，并没有在他脸上看出肉疼的意思。

两人一起走出餐厅，夜里温度明显更低了，街道上却很热闹，不少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在等着和亲友一起跨年。

路时转过身，看向落后自己半步的人，“好了，吃完饭就早点回去吧。”

宸越抿住唇，不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