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古城后，宁辛羽的情绪依旧十分高昂。整个人因为兴奋，双眸晶亮，脸蛋红扑扑的，仿佛刚吃完一支千年老参，浑身上下充满使不完的精神劲。

白峥兰见她这么开怀，不禁笑说：“走，我们喝酒去！”

“嗯？”宁辛羽有些奇怪的朝白峥兰看去。从前两人约见，可是从来没有喝酒的习惯。

白峥兰爽朗一笑：“难得见你这么开怀。古城里清吧可多了，找个小酒馆，喝几杯果酒，听听音乐，还是挺爽的。你要不想喝酒，里面还有牛奶饮料。”

“行”宁辛羽点了点头，她环视四周，行人嬉笑打闹，挑着担子的小商户路边轻声寻客，不禁道：“不过，先在古城里逛逛吧，好不容易过来一趟。”

“可以，反正现在时间还早。”白峥兰爽快应下。

古城内灯火通明，游人如织。不少人还换上了传统汉服，给夜色下的古城，又平添几分古韵与亮色。

如果说月葭古镇的基调是安逸与闲适，那这座古城给人的感觉便是繁华与瑰丽，让人不禁畅想，千百年前，这里是否也似这般盛世繁华。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宁辛羽踩在石砖上，望着古城内鳞次栉比的商铺，一步一步，缓慢前行，走得挺拔而又有力度。她想于月亮如此，于这片土地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这片土地上曾经生活过一代代的人们，千百年后，古城风华依旧。

出神间，一个身穿齐胸衫裙的小姑娘，约莫八九岁的样子，珠钗满头，手上拿着鱼灯，咯咯笑着从她们身边跑过。

每跑几步，就要停下来，等一等，回头看一看被她甩在身后的家人们，小姑娘笑得天真又烂漫，放肆又张扬，可爱极了。不自觉吸引着她周围游客的目光。

小家伙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小姑娘看，眼中是满满的艳羡，直到小姑娘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小辛羽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宁辛羽见状，不禁神色一柔，在小家伙边上蹲下，问她：“想穿吗？”

小辛羽惊喜的朝宁辛羽看来，有些磕磕巴巴地道：“现……现在吗？”

宁辛羽站起身，问白峥兰：“古城里应该有汉服实体店吧？我想给她也买一套。”

“应该有的，你地图上找下。”白峥兰点头。

“不过”说到这白峥兰顿了一下，看她的眼神有几分不解，“不去租衣服吗？还能包妆造。”

宁辛羽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还得惦记着还东西，玩得不痛快。而且，她确实也没有汉服，给她买一套吧。”

白峥兰：“那也行。”

两人在讨论时，小辛羽站在一旁，安静沉默，一双小手紧紧攥着宁辛羽的衣服，脸上的神情既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

待确定待会的目的地便是汉服店时，她的小手这才不自觉放开，整个人好似松了一口气，眸子里溢出满满的欢喜。

宁辛羽在手机上找到目的地，开启导航，这才打算领着小家伙过去。低头准备牵手的瞬间，不期然对上那双晶亮的眸子，宁辛羽不由一愣。

竟是这么开心的么？

也是，从小她就是别人眼中的乖孩子，带出去玩，从来不会哭闹，也不会耍赖，要求买这买那，与同龄人相比，她克制得多，也清心寡欲得多。

别家父母会羡慕有这样的孩子，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也会有很多想要的东西。她只是，更知道怎么做一个讨人喜欢的乖孩子罢了。

只是，她的情绪很细微，从前，并不会有人关注到。

原本准备牵手的动作一顿，宁辛羽揉了揉她的脑袋，这才牵上她。

三人依照导航前行。

小辛羽一路十分兴奋，没走几步就甩开了牵着的手，她走在二人前头，一蹦一跳，一双眼比漫天星辰还要耀眼，仿佛洒满了碎钻，又像阳光下瀑布水雾折射出的七彩光芒，清新美丽，又朝气蓬勃。

白峥兰望着她活泼的身影，笑说：“小孩子就是有活力。”

宁辛羽摇头失笑：“她只是，太开心了。”

小辛羽闻言，停了下来，严肃地盯着白峥兰，认真反驳：“我不是小孩啦。”

“好，你不是小孩子，你是大孩子。”白峥兰忍俊不禁。

小辛羽撇了撇嘴，虽然她不认同白峥兰的话，但因为她现在正高兴，便也没有再反驳，继续一蹦一跳，快乐前行。

一到汉服店，小辛羽便立即被琳琅满目的汉服给吸引住。各种鲜艳漂亮的颜色，各式各样的款式，看得她欢喜极了。

不用宁辛羽发话，小辛羽就已经上前，一件件自动挑选起来。白峥兰也在另一头，看起大人的款。

不一会儿，小辛羽便挑了两套出来。一套是紫色加粉橘色的齐胸衫裙，一套淡青色的宋制。

小辛羽小大人般，指挥着店员将这两套取下，她抱着衣服，飞速小跑至宁辛羽身前，将衣服展开，一脸期待地看向她：“这两套怎么样？”

宁辛羽含笑着点头：“不错，去试试吧。”

小姑娘拿着衣服，依旧站定在宁辛羽面前，神色有些忸怩，半天没有动作。

宁辛羽不禁有些奇怪：“怎么了吗？”

小辛羽一张脸憋得通红，好一会，才小声道：“我不会”

宁辛羽失笑，她倒是把这事给忘了。于是她走上前，牵起小家伙的手，往试衣间走：“我同你一起去换。”

“嗯”小辛羽欢喜应声。

很快，宁辛羽就给小辛羽换好了第一套。

小辛羽提着裙子，有些害羞的从试衣间出来。

宁辛羽跟在她身后，一起站在了试衣镜前，一边打量镜子里的小家伙，一边给她整理边边角角。

粉橘色上衣很衬肤色，显得小辛羽整个人越发娇俏可爱，紫蓝色的下摆上，仔细看可以发现上头还印有星空的图案，一整套穿好，整个人就像暗夜精灵，生动活泼。

小辛羽在镜子前高兴地转了好几个圈，然后才羞涩地仰起脖子，问宁辛羽：“好看吗？”

宁辛羽认真点头：“很好看，美得像小精灵。”

听到这个回答，小家伙高兴极了，她小心翼翼问宁辛羽：“那这套？”

明白过来小家伙的意思，宁辛羽心下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决定给她吃个定心丸，笑眯眯道：“当然是要拿下咯！”

“你真好，我爱死你了。”小辛羽抱住宁辛羽的腰，欢喜的在她身上蹭了蹭。

“那另一套呢？还要试吗？”小辛羽仰着脑袋又问她。

宁辛羽正奇怪她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奇怪的想法，陡然想起，她之前和白峥兰说的是买一套。

她当时也并不是买一套的意思，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小家伙倒是记得那么清楚。

小辛羽的眼神有些飘忽，有些小心翼翼，还有些许的不舍。是试探，也是在散发渴求。

其实，比起从前，还是要好多了不是吗，至少现在她学会试探了。

从前的她，可是骗过了所有人，让人真以为她是个对一切东西不感兴趣的乖孩子呢。

父母给什么，就要什么，没有偏好，没有欲望，没有渴求。

宁辛羽深深叹了口气，她在小家伙面前蹲了下来，摸着她的脑袋，语气柔和：“你挑中的，当然要试呀。在我面前，不用伪装，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给你。你忘了，我就是你，我们才不用讲客气呢。”

“那我要天上月亮”小辛羽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宁辛羽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能力范围之内。”

小家伙在镜子面前又欣赏了好一会，这才恋恋不舍的去换了第二套。

第二套相比第一套更有古韵。白色的抹胸上绣有仙鹤祥云，搭上淡青色的褙子和下裙，使得整个人愈发仙气飘飘。

白峥兰换好一套汉服出来，正好看到小辛羽这一身，她惊奇地围着小家伙转了两圈，不禁感叹：“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宁辛羽笑她：“你又乱用诗句。”

白峥兰推了推宁辛羽的肩：“哎呀，反正就是这味嘛~”

“这套必须拿下，太仙了。小仙女，姐姐都不敢大声和你说话了。”白峥兰弯下腰，笑着刮了刮小辛羽的鼻子。

小辛羽羞涩地抿嘴笑了笑，整个人一下变得矜持很多。

都说再淘气的小姑娘，穿上她心爱的裙子，也能淑女三分钟，于小辛羽，约莫也是如此。

“我这套怎么样？”说着，白峥兰又直起身子问宁辛羽。

白峥兰穿的这一身，上面是一件黑色抹胸，抹胸上有一银丝圆形图腾刺绣，外搭一件黑纱长褙子，下面是一条烟灰色宋裤，看起来很飒，有点女侠的味道。

宁辛羽点头：“还不错，英姿飒爽。”

“那我要它了。”说罢，白峥兰又钻回试衣间换衣服。

小辛羽也跟着想往试衣间钻，宁辛羽拦下了她，笑眯眯道：“就穿着吧，正好这里是古城，应景。”

原本打算进去换回衣服的小辛羽，一下便犹豫了。

宁辛羽不紧不慢继续说：“而且我还可以给你拍照，这里最适合拍照了。”

一听宁辛羽这么说，小辛羽立马舍弃了换回衣服的想法，她一口答应：“好，那就不换了。”

宁辛羽领着小辛羽去柜台付了钱，等白峥兰的间隙，又给小辛羽扎了一个丸子头。

小辛羽这会高兴疯了，赖在试衣镜前，臭屁的欣赏自己，都舍不得走了。

宁辛羽双手抱胸，站在她身后，神色无比的柔和，充满爱意与纵容地看着她——这个镜子前手舞足蹈的小家伙。

她就喜欢那样鲜活一点，肆意一点的自己。如果可以，她会希望，小家伙永远不会变成今天的她。

出来后，宁辛羽又从路过的摊贩手中买了一根簪子，给小家伙插了上去。

虽然还是很简约，和精心打造的妆造没法比，但古韵还在，宁辛羽看得十分满意，小姑娘亦是开心得要命，抓着宁辛羽让她给自己拍了许多照片。

接下来一路，小家伙十分安静，现在的她，对周围一切都不大感兴趣，她没事就去手机相册翻翻，欣赏欣赏自己的美照。

三人又买了一些小吃，继续在城中闲逛。街道上有直播弹唱的歌手，有卖小手工的摊贩，也有挑着担子卖爆米花的阿姨，热闹非常。

逛着逛着，宁辛羽看到路边有一个摆摊画画的大叔，周围还有不少人驻足，她便也好奇地凑过去。

大叔边上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把名字画成画。

价格是35一幅。

宁辛羽朝大叔看去，刷刷刷几下，大叔就画好一幅。宁辛羽觉得，比起画画，这更像艺术签名设计。

好在，大叔没忘记他的初衷是把名字画成画，在写好名字后，又简单加了些竹子、蝴蝶等元素，然后便大功告成。

因为写名字的画笔，带有几种颜色，乍一看，花里胡哨，还挺像幅画的，就是看不懂画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