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暇头回得了皇兄和皇嫂一起夸赞,高兴地快要蹦了起来,又害怕皇兄凶她,生生克制了回去,朝他们帝后二人行了个礼,端端正正地退了下去。
只是刚出房门,无暇的雀跃再也压制不住,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口中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听起来喜庆极了。
萧沉渊:“……”
“咳…”池舟见状笑了出声,同萧沉渊聊道:“你的表妹好生有趣,与她在一起一定很有意思。”
萧沉渊难得在池舟面前拿出手什么,正欲回他“那是”,池舟下一句的“怎么你却过于无趣?”硬生生将他打断。
萧沉渊:“……”
他掩嘴轻咳了下,好脾气地跟池舟解释说:“玉华郡主,花无暇,是朕舅舅家的嫡女,舅舅舅母宠爱她,从小没怎么管束过她,所以率真了些。”
池舟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如此。”
“不过你表妹文采也很不错,想必是国舅家在这方面下了不少功夫?”池舟不耻下问。
“当然不是,”萧沉渊果断否认,“国舅家对她极为纵容,连学堂也不让她去,专门请的教书先生也被无暇气走了好几个,朕第一次让她进宫给她布置功课的时候,她还大字不识几个。”
池舟长“唔”了声:“那么说还是你这皇表兄的功劳了。”
萧沉渊微微蹙眉,刚才想说的“那是”此刻正是说出的时候,他却忽然有点说不出口了。
可看池舟真诚的样子,萧沉渊也说不出哪里怪怪的,最后只嗯了嗯。
池舟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心里很是羡慕这样的兄弟姐妹之情,感慨道:“你对你的皇表妹真好。”
表兄妹的关系尚且如此融洽,可池舟在东川国的亲兄弟却手足相残,他们同为父王的孩子,怎么连一点真情都没有……
池舟苦涩一笑,将糟心的事抛向脑后。
方才听无瑕背诵《归去来兮辞》,池舟有感而发,忍不住向萧沉渊提问:“不少人说五柳先生此作是消极避世,为何你会让无暇学习这篇文章?”
萧沉渊挑眉,无暇背文章时池舟的沉思果然与此有关,他悠悠地说:“无暇作为朕的表妹,理应博学多识些,况且朕治理天下,更应包容各种学问、广纳贤士,若是五柳先生生在今朝,朕定不会做一位让他对朝堂失望、最后不得不辞官归隐的君主。”
池舟:“……”
池舟没想到萧沉渊的理由会这么简单直白,一时有些哑口。
“那你呢?”萧沉渊反问,“你对五柳先生是怎么想的?”
“我对五柳先生……”池舟早早在无暇背诵《归去来兮辞》的时候就沉浸于其中了,萧沉渊无论问不问池舟都挺想找个人说的,恰巧萧沉渊就在这了,可他刚开口,小腹一种难受至极的感觉又袭了上来。
池舟面露难色地捂住了肚子。
“怎么了?”萧沉渊不免紧张起来,一时间居然忘了现在怀孩子的到底是谁了。
池舟皱着眉,忍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劲,可还是难受得不行。他摆了摆手,手指指了指不适的地方,讪讪道:“还想更衣……”
萧沉渊:“……”
无暇在暄和宫并没有停留多久,池舟更衣回来后仔细算了下时间,现下与昨日他们将要睡时相差无几,也可以说来得及。
香料他给的十足十,再睡上一天估计也不会熄,池舟挥去五柳先生带给他的归隐想法,又拉起了萧沉渊的手,回床上躺了下去。
刚躺下没片刻,小腹很快又升起了酸胀感,难以忍受。
池舟颇为无奈,暗骂自己真是不忌嘴,喝凉茶喝上瘾了,又不得不下床出去。
……
之后便是重复的进门出门,如此几趟下来池舟跑得腿都软了,最后一趟回来时满头大汗地瘫倒在床上。
萧沉渊没什么困意,被池舟反反复复地跑来跑去吵得心燥,他不禁拧眉,心想早朝的时候池舟究竟喝了多少凉茶?不知道凉茶喝多了对身子也不好吗?
萧沉渊有些庆幸池舟现在用的是自己的身体,不似他原本的那般娇贵,才没到闹肚子的地步,他好言相劝道:“今后不可这般饮茶了。”
“不喝了不喝了。”池舟心有余悸,一口答应了下来。
一边又想萧沉渊对他的身体也跟自己对自己的一样上心,那还是好好爱惜吧,别到时候换回来他没对自己身子怎么样,自己反而把他的身子损伤了,罪过可就大了。
一壶凉茶搅了灵魂互换的时辰,眼下只好明日继续了,萧沉渊瞧了瞧倒在床上神情恹恹的池舟,自己去找了躺侍从。
小涂子带着宫人快步踱进暄和宫,弯身行礼:“陛下,今日的奏折皆已在此。”
池舟顺着小涂子的手向他身后望去,若因为不是人多顾面子,他定会惊到目瞪口呆。
整整一排宫人都手托着摞奏折,数目之众多到池舟数也数不清,昨日的与之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小山全变成大山,池舟犹如晴天霹雳,由外到里被劈了个遍。
莫非…都城国往日的奏章都像这般?
一行人浩浩荡荡捧着奏折而来,连萧沉渊看见似乎都愣了愣,转念一想倒也正常,他了然,对小涂子说:“知道了,放下吧。”
“奴才告退。”
池舟宫里的桌子没有照渊殿的大,放置这些奏折还完全不够,又占用了榻几才堪堪放下。
宫人撤离后,池舟再一次仰躺在了床上,长吁着无声狂怒:这皇帝小爷我不干了!
而另一端真正要批阅如山奏折的萧沉渊面无波澜,早已坐在桌前,执笔浏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