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定伯爵府外,长街熙熙攘攘,路过的百姓都不禁感叹一句府宅的气派,是他们几辈子都追求不到的富贵。
而长街的一端,有个人无论从衣着举止,都与大街上来去的行人格格不入,远远地走过来,撞到了路过的不少人。
“哎呦喂你怎么走路的?疼死我了。”
“长没长眼睛啊?”
“穿的人模狗样,走路不看路啊。”
“什么人呐!”
“真是晦气,呸!”
……
爱看热闹的百姓们听到动静不由纷纷侧目。
岳正豪却对周遭的一切浑然不知,他浑浑噩噩如同一个游魂似的走到家门口,早朝发生的种种历历在目,一遍又一遍地浮现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岳正豪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今天这个地步……
自己只是想让父亲高兴些,身子尽快好起来,再不济……能在父亲临终前为他做一点事也是好的。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原本以为的不日封侯,只经过一个早朝,瞬间便化成了泡影,和文武百官叠在眼前,共同嘲笑着他,讥讽他简直是白日做梦。
是啊……他确实是白日做梦。
陛下他根本就没有晋父亲为侯的打算。从前没有过,如今也没有,将来更不会有……他就不该对此事抱希望的。
早朝上陛下的那一句“朕只是说会酌情考量,并未曾答应你啊”反复回荡在耳边,毫不留情地鞭挞、嘲笑着他妄图要撼动坚不可摧的皇权的愚蠢。
与皇权作对,必然不会有好的结果,他早该想到的。
他当初就不该高兴过了头,早早地把即将封侯的消息告诉了父亲,现在让父亲也跟着期待落空……
晋爵的事情没办好,他眼下该如何与父亲说出口……
……
岳府外看门的小厮原本没注意到这个奇怪的人,只听着街上忽然变得乱糟糟的,不经意往那边看了眼。
被围在人群里的那不正是自家少爷吗!
小厮两眼放光,瞬间打起了精神,忙不迭跑下楼梯去驱赶少爷身边的人,“去去去……这是我们家大少爷,岂是你们可以沾染的,快走快走……”
看热闹的百姓立马作鸟兽散散开了,边走还边小声嘟囔“大少爷也不能往人身上撞吧。”然后迫于权势,敢怒不敢言地离开了。
小厮巴巴地迎到自家少爷身旁,伸出手为他引路,腆着脸奉承道:“大少爷…哎呦喂!”他惊叫一声,忽地想起件事,吃惊地问:“大少爷您怎么没乘车回来?赶车的人干什么吃了!少爷……少爷!”
岳正豪搭理都没带搭理,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直接擦过小厮的肩膀越过他,把他撞开老远,径直踩上了石梯,一节一节往上走着。
他脚步虚浮,而岳府的门槛修得高,岳正豪浑然不知他面前的台阶已经成了门槛,仍把它当成石梯跨,势必要被绊到了腿,踉跄向前栽了好几大步。
“少爷!”那端小厮的肩被岳正豪撞得生疼也顾不上去揉,他见状大惊失色,慌忙要去扶人,跑的时候也差点被台阶绊倒,没工夫缓神,直冲岳正豪奔去,“大少爷!没事吧少爷?有没有伤到哪……哎…大少——”
小厮再次摸了个空,岳正豪依旧没有理会他,还把他伸过去扶的手大力甩开了。
“大少爷这是怎么了?怎么跟丢了魂一样……”目送岳正豪摇摇晃晃的背影,小厮满脸疑惑,站在原地,一边奇怪一边用腾出的手去捏肩,“嘶——真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