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渊背对着床外躺着，刻意挡住了脸，他的精神已经恢复了大半，比送过来的时候好上太多了。

晌午医馆不怎么忙，大夫收拾了下药箱还没离开，扭头和他们搭话：“公子，你家娘子是潮炘族的吧。”

池舟和萧沉渊皆一怔，暗自对视一眼。

池舟不解其意，问道：“大夫何出此言？”

“潮炘族男子天生可以受孕生子，刚才我为你家娘子号脉时号出了喜脉，如今已三月有余了。”大夫乐乐呵呵的。

池舟错愕地张大了嘴，没想到萧沉渊明明没让这大夫看见脸，他居然也能认出萧沉渊的男子身份，还知道世间有男子可以生育……

只是这潮炘族…池舟还不曾听闻过……

如此，萧沉渊也没必要躲着人了，将身子转了过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大夫笑着同他们解释：“我曾经就为一个潮炘族的男子接过生，当时看见男子有孕我差点以为是我眼花看错了，事出紧急，还是他生下孩子后告诉我的。”

“所以你们放心，我开的药材都是温和补气血的，对你娘子还有他腹中胎儿啊，有利无害。”

池舟点点头，把潮炘族这件事当成他爹爹生自己还有自己怀孩子一样寻常。

爹爹没有同他提过潮炘族的事情，应该不是潮炘族人，许是爹爹也来自某个特殊的部落，亦或是体质特殊的缘故，池舟没怎么在意，一门心思扑在萧沉渊身上，再次谢了大夫。

“张大夫，外面又来病人了！”

“好！来了！”大夫同他们打过招呼，匆忙离开了。

人走后，屋里又剩下了池舟和萧沉渊二人。

萧沉渊好受了许多，调整了气息后肚子也不疼了，不过仍对那种疼痛心有余悸。他想到来前在马车上的对话，像是因为好奇随口的一问：“你之前……也经常不舒服吗？”

好像……他已经见过了，池舟不久前还疼晕过去了。

“比你今天这样还厉害，”灵魂互换之后，很多事情他们感同身受，比较起来也形象许多，池舟不怎么想去回忆，简单跟萧沉渊提了提，“嗯……严重的时候出过血吧。”

“……”萧沉渊舔了舔唇，想开口说点什么。

池舟没注意到，他之所以毫不夸张同萧沉渊说这些的原因不止因为他问了，还有更重要的在后面等着呢。

他紧接着道：“虽然挺不愿意承认的，但是咱们现在这种情况你也看到了，我成你了，你成了我，所以从我们灵魂互换的那一刻开始，你已经不再是你了，你是池舟，肚子里有孩子的池舟，同样的，我也不再是我了，我是萧沉渊，是有暴君之名的天下共主萧沉渊，我们生死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况且短时间之内我们的灵魂不会换回来的，日后日子还长，我们要面对的，定会远远比今天的还要困难，”

“所以陛下，爱护好自己的身体，就当是爱护好我的身子，别等我们换回来各自的身体都不比从前，也爱护好……肚子里的孩子，起码…他是你的血脉……疼的话千万不能忍，也不要讳疾忌医，切莫…切莫再像今天这般了。”

绕口的话萧沉渊却在听的时候便听明白了池舟的意思，他顿了顿，还是要说些什么，须臾后又收回喉间，只是点了点头：“嗯。”

学徒送来了药后也匆匆走了，还贴心地端上来一小碟蜜饯。

萧沉渊喝安胎药已经喝习惯了，他知道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其实会更苦，索性举着碗一口气把药全喝了下去。

看见他放下碗，池舟下意识递给萧沉渊一个蜜饯，送到人跟前才想起来花无暇说他不爱吃甜的，手犹豫地停在半空。

咻——

池舟手一空，抬眼便瞧见萧沉渊正往嘴里送从他手里拿走的那颗蜜饯。

池舟觉得好笑，心里想，还是药太苦了吧。

比起不喜吃甜，谁会喜欢吃苦啊。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