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相中毒多年,我亦跟随他多年,多多少少耳濡目染了一些。”卿古不胜得意道,“加上我天资聪颖,自学成才。不知这个解释殿下可否满意?”
季修:“……”
为什么这个小琴童比阮相宜还要嚣张?
他当然不会知道卿古是类比司徒烈的存在,天才总是有这样或那样的怪脾气。
“殿下手受伤了,且好生养着,照顾公子相的事就交给小的吧。”这才是卿古的真实目的。
阮相宜醒着他拿人没办法,眼下昏睡着那便只能听他的。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看这位大奉三皇子不爽很久了。
故意把他的手绑成那样,既是卿古的发泄,也是幼稚的报复。
如果不是季修,他家公子早就完成刺杀任务返回山月堂,说不定还能顺利继位堂主之位,何故还需要在这里受那凰毒之苦。
至于是否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私人情绪在里头,卿古不想深究,因为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的事就少去思考,过好当下便是最大的意义。
这是卿古一直信奉的人生信条。
倘若不是公子不同意,他现在就可以立刻下毒杀了季修。
这时,门被人轻轻敲了两声。
是苏晓芙端着两碗汤,正朝他们走来。
“小相宜怎么样了?”她放下汤碗,先是问及阮相宜的情况。
“晓芙阿姐放心,公子相一切都好。”卿古知道她是阮相宜一直寻找的大师姐后,语气始终恭恭敬敬的。
“那他为何一直昏睡?”苏晓芙还是不放心。
“他……”卿古目光一沉,“大抵是累了。”
经卿古这么一说,季修才忽然意识到,这几日他们一直在赶路,他和恩公坐在马车里,困了累了就可以小憩一下。可驾车的阮相宜不同,全程都必须集中精力,甚至还要注意可能会发生的意外……
季修忽地感觉心口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像被人紧紧攥住,又用力一拧,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怎的这般粗心大意,他竟真的从未问过阮相宜是否辛苦是否累了……
苏晓芙的声音打断了他纷扰得思绪:“我借了客栈的庖屋,熬了一些参汤,你们趁热喝了吧。”
见两人谁都没有动,她又劝道:“卿古小兄弟,我看你还在长身体吧,多补补才有力气治病救人。”
说完,她又转向阮相宜:“还有三殿下你,身子本就比旁人弱,现在小相宜倒下了,你若是再有个好歹,等他醒来了我如何向他交代?”
她苦口婆心的一番话说完,两人才一前一后地端起汤碗一饮而尽。
苏晓芙也没有多留,很快就带着空碗离开了。
季修看着仍旧紧闭双眼的阮相宜,问道:“他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卿古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这要取决于公子相何时觉得自己睡饱了。”
一句话说得季修更加愧疚,心口的不舒服越发强烈。
他用左手捂住胸口,才让那种有些窒息的感觉有所缓解。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相宜没事了?”季修呼出一口气,问道。
这回卿古点了点头:“嗯。”
季修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而用商量的语气说道:“卿古小兄弟,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虽然对于季修叫自己“小兄弟”一事,卿古不是很乐意,但也并未纠结这件小事:“嗯?”
“帮我把这猪蹄似的纱布拆了好不好?”季修的语气染上悲伤,“父皇已经失去了他最乖的一个儿子,我不想让他再为我担心。”
卿古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变成:“好。”
“相宜就拜托你了。”季修决定趁着夜色去一趟白王府。
原本安顿好苏晓芙,他就打算前往的,只是没想到阮相宜会突然晕倒,这才耽搁了些时间。
“此事不必殿下多说。”卿古眉宇微蹙,“我与公子生死与共多年,知道该如何照顾他。”
卿古句句都带着刺和不明显的炫耀,奈何季修并未品出来,这让卿古感到有些挫败。
他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怄什么气,总不自觉地说些暧昧之话,想以此表示自己和阮相宜关系亲厚,想让季修知难而进吗?
季修离去后,卿古看着熟睡中的人,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早就对阮相宜动了心。
可他明白得到底还是太晚了。
公子冷然的心已经被另一个人温暖,并苏醒,从此眼中再无他人。
客栈外,季青临派来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
待季修上了马车,才发现车内已然坐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