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拂袖回身,朝来时路走去。
“皇后娘娘,奴才告退。”赵公公说完也立时跟了上去。
柳皇后望着奉帝离去的方向,终是支撑不住,瘫软在地。
她这一生都在算计,到头来却算不过这红墙高瓦,算不过帝王心。
青王府。
季青临被一道圣旨召入皇宫。
坐上前往皇宫的马车时,他心中浮现的念头却是——不知司徒先生可否安然离京。
他知晓这道圣旨绝非寻常之事,只怕与别国异动有关。
“邢泽呢?”季青临问驾车的侍卫。
侍卫答:“回青王殿下,属下于昨日便不曾见过邢大人的身影。”
邢泽向来是个知分寸的,不可能离府这样久。
难道他出事了?
季青临开口:“派人去寻。”
侍卫领命:“是,青王殿下。”
三日后,便是白王与五皇子的丧礼之日。
大奉自开国以来,从未有过两位皇亲一同发丧的先例。
奉帝颁布此项决议后,民间便多有童谣唱衰大奉国祚,唱词里无不在映射大奉将国之不国。
对于此类谣言,奉帝均当作听不见。
他心中的盘算,要比所有人都来得早。
帝王到底还是帝王,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而这盘棋,季青临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一踏进明德殿,季青临便感觉到与平常不同的气氛。
庄严且肃穆。
就连本应在重华殿保护三皇子的严英大将军也在场。
君臣行过礼,奉帝便打开天窗说亮话:“青王,你母妃的事朕均已知晓。”
他在位几十载,养的那些暗卫与暗哨都不是吃素的。珍妃的所作所为所想,根本瞒不过他通天的眼。
而珍妃勾结姜太师之举,亦成了他棋局中的一步。
丢小鱼,钓大鱼。
他要钓的,便是那包藏反叛之心的幕后之人。
想要天下大定,便要谋定而后动。
“父……陛下,儿臣罪该万死。”季青临摸不准奉帝是何意,只能先行下跪谢罪。
“珍妃勾结外男,意图谋反,罪当株连九族……”奉帝坐于高位之上,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在季青临心上。
奉帝没有继续往下说,他亦不敢贸然开口。
“青王,朕给你一个为母戴罪立功的机会,此事你若办成了,朕留你母妃一命。”奉帝缓缓地道出自己的目的。
“儿臣但凭陛下差遣。”季青临伏身领命。
“无论今后发生何事,朕要你誓死守护景阳门。”奉帝需要一位守国门之人,这季青临便是最佳人选。
然而自古帝王多疑,哪怕是亲生儿子,也都无法尽信。
天子之尊,龙椅之惑,他不信大奉的皇子们对这至高无上的地位没有想法。
是以,他需要一个人掣肘季青临。
那人便是季青临最珍视之人——珍妃。
珍妃、姜太师一党至此都不知自己已然成为奉帝的瓮中之鳖,只待他一举收网,所有威胁将随之土崩瓦解。
“儿臣领命。”季青临再度跪拜,“儿臣生为大奉的人,死为大奉的魂,定当以命护住国门。”
严英也随即下跪:“微臣这条命亦是陛下的。”
奉帝满意地挥挥手。
季青临二人相偕离去。
一场宫变正在悄然上演。
与此同时。
京都景阳门外。
先锋军队已经悄然靠近,在密林中进行有序地部署。
车骑将军上前禀报:“禀大将军,南面和东面已设下埋伏。”
少年将军薄唇微勾,甚是满意道:“很好,下去领赏吧。”
“谢过大将军!”车骑将军抱拳道。
密林于午后起便开始闷热无比,一丝风都没有,可见一场大雨将至。
不仅是这密林将有兜头大雨,就是这满城的天,怕是都要陷入风雨飘摇当中。
这时,一阵风起,吹动万千树叶,吹走沉重的浮云。
浮云又聚拢,倾盆大雨忽而倒灌。
雨打青竹,溅起红泥,天地沉浸在一片清脆的珠玉落盘之中。
少年将军身上的铠甲被雨水冲刷得锃亮,尚还稚嫩的脸轻轻一抬,赫然是那京城高门大户中的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