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没有家了。”
“我们给你一个家。”
——《公子宜修》
京都城郊,摇山之巅。
摇山派掌门座下仅收了两名弟子,一位名为薛离,另一位名为司徒阵。
师兄弟俩各有所长,薛离在医术方面颇有造诣,武功其次;司徒阵则在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上天赋异禀,医术次之。
老掌门一生无欲无求,将毕生所学悉数传授给两个徒儿后,便一个人周游列国去了。
司徒阵志不在摇山,也很快回到母国,当起了教书先生。姻缘降临时,他接住了,从此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薛离就这么成了摇山新一任掌门,且门中无一弟子,不过空有其名。
他也不在乎,日日与山水作乐,好不自在。
薛离的平静生活止于奉玥大战。
那场大战过后,他只身寻去玥国。
虽说师兄弟俩相隔千里,但偶尔还是会书信往来。是以,薛离知晓司徒阵婚后育有一儿一女。
此行他未寻到司徒阵,却在返程途中救下了师兄的一双儿女。
他凭借他们身上所佩戴的半块玉瑗确定了这两个孩子的身份。
那玉瑗是师父当年赠予他们师兄弟的,为摇山所特有。
苏晓芙和司徒烈姐弟俩便这样被薛离带回了摇山。
起初,司徒烈说什么都不肯吃饭,一直吵着要见爹娘,哭得眼睛都肿了,甚至哭到打嗝,停都停不下来。
薛离听得心疼,也听得头痛。
那时的司徒烈不过五岁,正是闹腾的年纪。
他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只能求助地看向已经十四岁的苏晓芙。
苏晓芙很懂事,也很冷静,从薛离怀中抱过司徒烈,轻轻地唱起了玥国的童谣。
母亲便是经常这样哄他们姐弟俩睡觉,那歌谣苏晓芙听了一遍又一遍,早就会唱了。
想起母亲,苏晓芙的眼睛比哭了许久的司徒烈还要红。
战争残酷,夺走了她原本幸福的家。
她想念母亲,也想念父亲,可是她不能哭。她是姐姐,弟弟尚且年幼,需要她的照顾。
她必须坚强,才能让弟弟看到一个好榜样,才能好好长大成人。
果真,听到熟悉的童谣,司徒烈渐渐安静了下来。许是哭累了,他钻进苏晓芙的怀里,沉沉睡去。
“薛伯伯,芙儿什么苦都能吃,求薛伯伯教我和弟弟本领。”将司徒烈安顿好后,苏晓芙直接在薛离面前跪下。
看到故人之女如此真诚,薛离难免动容,忙扶起她:“侄女起来说话。”
也是这一天,姐弟俩真正成为薛离的徒儿,成为摇山新一代弟子。
苏晓芙当真如她自己所说,什么苦都吃得,无论是站桩还是扎马步,她从未喊过一声累;握剑握到掌心破了皮又长出茧来,也不曾皱过一次眉头。
小小的司徒烈却对医书药理展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并且过目不忘,学什么都极其快。
半年后,薛离终于发现司徒烈在医术上极具天赋。
“老夫这一身医术总算后继有人了。”这一发现让他兴奋得几夜睡不着觉。
山中生活转瞬即逝,三年很快过去。苏晓芙的功夫长进很快,司徒烈识得的字亦越来越多,已经能够做薛离义诊时的小助手。
时年中秋佳节,薛离带着姐弟俩下山看灯会。
练功和读书的生活总归是清苦的,姐弟俩到底还是小孩心性,一下山便像翱翔天际的鸟儿,快乐地飞向各个小摊。
“芙儿,看好烈儿,别让他跑远了。”薛离笑着交代。
“知道了,师父。”自从来到摇山,苏晓芙就没再笑过,这是薛离头一回见少女笑得这样开心。
而让她眉开眼笑的物件也不过是一支翠绿色的素簪。
她拿起那素簪看了两眼,却很快又放下,目光在其上流连许久才追着司徒烈的身影而去。
薛离走到小摊前:“掌柜的,这支簪子我要了。”
“得嘞,一两文银。”摊主笑呵呵道。
薛离爽快地付了钱。
“谢谢客官,客官您拿好。”摊主用素帕包好簪子,递给薛离。
将素簪放入大袖中,他亦追着姐弟俩的身影而去。
他一边看着姐弟俩,一边搜罗着何物适合送与司徒烈作为中秋礼。
忽地,他的目光被一物所吸引。
几乎是一瞬间,他便决定买下那白玉棋盘送给司徒烈。
别看司徒烈小小年纪,却在对弈一事上颇有天赋,已在他这里学了不少本领,甚至能与他对上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