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我们小阮有名字了。”苏晓芙笑着夸道,“名字真好听。”
“真的吗?”阮相宜终于停止哭泣,“大师姐也觉得好听吗?”
“真的,大师姐从不说假话。”苏晓芙替阮相宜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
“这是师父为我取的名字,阮相宜,阮相宜,可好听了。”阮相宜刚哭过的眼睛显得更加明亮。
“是了,我们小相宜的名字最好听了。”苏晓芙不吝赞美,而后自然地将话题转开,“那小相宜可以告诉大师姐方才为什么哭吗?”
她还是不放心,担心阮相宜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小相宜哭是因为……”阮相宜思考了片刻,才将自己的想法表达了出来,“是因为觉得好不容易拥有了自己的名字,却在瞬间被撕成了两半,那种感觉就像……就像小相宜刚拥有的东西又被风吹散了,像梦一场,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我害怕……”
阮相宜说着眼圈又变得红红的。
“小相宜莫怕,大师姐会一直陪着你的。”苏晓芙心疼地将人搂进怀里,轻柔地摸着他的头,以示安慰。
“真的吗?”阮相宜像初见苏晓芙那日问道,“大师姐真的会一直陪着我吗?”
苏晓芙重重地点头:“大师姐说话算话。”
“那我们拉钩。”阮相宜从她怀中退出,破涕为笑,“一百年都不许变。”
“好。”苏晓芙伸出小拇指钩住他的,“一百年都不变。”
近来,苏晓芙下山的次数变得频繁起来。
每次回来都是一副春光满面的模样,看起来心情极好。
两个小小少年不懂,薛离怎会看不出来?
苏晓芙那分明是少女怀春。
不过姑娘家脸皮薄,他自是也不会点破。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他也不是冥顽不灵之人,只是会从旁提醒:“芙儿一个人下山要当心。”
苏晓芙只当师父是担忧自己安慰,并未想别的:“师父放心好了,如今徒儿这一身武功,不欺负人就不错了,旁人是欺负不得徒儿半点的。”
她所言非虚,薛离心里是赞同的,但男女一事……
不是光靠武功就能够避免伤害的。
可感情一事,亦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够说清的。
也罢。有些事总是要去经历才知是甜是苦,旁人再如何操心都是无用的。
说服自己后,薛离便不在此事上继续纠结。
而此次苏晓芙下山归来却带回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
一进山门她便高喊道:“师父,快救救这孩子。”
那孩子看起来与阮相宜差不多大,苏晓芙发现他的时候,人就已经不省人事。
好在这孩子只是因为身子太虚才导致昏迷不醒,在薛离的施针用药之下,人很快便醒来。
就这样,摇山又多收留了一个孩子,名唤邢泽,师父四人变成师徒五人。
邢泽不爱说话,除了醒来那日告诉大家自己姓甚名谁,别的就再也没说过。
许是因为年纪相仿,又有着近乎相同的身世,阮相宜格外喜欢拉着他说话。
哪怕邢泽总是冷着一张小脸,他也不在乎:“阿泽弟弟,我们一同跟着大师兄学写字可好?”
起初,邢泽十分不给面子地甩开了阮相宜拉住自己的手,并给了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他不喜被人触碰。
阮相宜却耐心十足,迈着小碎步走到他面前,嘟哝道:“阿泽弟弟是讨厌我吗?”
语气里满是委屈和落寞。
在邢泽听来内心却毫无波澜。
他不讨厌面前这个人,他只是不喜欢所有人。
从他有记忆以来,备受各种人群的折磨。不给他饭吃已经算不得什么苦,冬日只能穿着单衣也已是幸事,那些达官贵人的癖好才是……
邢泽垂下眼眸,不欲去想那些让他难受的腌臜事。
见他不说话,阮相宜重新打起精神:“没关系,阿泽弟弟今日不想学写字,那我明日再来问你。”
明日不行,便后日;后日不行,就后后日……
阮相宜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
在摇山的日子悠长而宁静,少年少女们慢慢成长着。
阮相宜已经学了很多字,多到能够读一些简单的话本子;邢泽也不再抗拒他的靠近,两个小小少年每日跟着司徒烈这个大师兄读书写字,好不快哉。
又一年中秋将至,司徒烈看着埋头认真写字的两小只,提笔写下那句脍炙人口的诗句——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