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念安穿得有点薄,钟离烬那温热的手掌一覆上来,整个后腰都热了。
两人刚讨论完断袖之癖,风念安解释得光明磊落,这会儿却有些敏感,侧身躲开些许,朝他说:“留步。”
丝滑的意料自掌心摩擦而过,带来一片凉意。
钟离烬负手,捏了下指节,目送马车走远。
……
判决刚下来时,赵建德说他会打点刑部,周岩就信以为真,实际上他根本没去见过李鹤。
李鹤在刑部大狱反思了好几天,叫嚷着要见太子、要见赵建德,可是根本没人理他。
嗓子喊哑了之后,他终于想明白了。
太子身份敏感,不来见他情有可原,但赵建德身为丞相,想避开旁人来大狱见他一面还是易如反掌的,为什么他也没来?
再联想凤州案整个经过,根本不是他先做了才被人发现的,因为证据链太完整了。
更像是从他这边刚有动作,马上就被人发现了。
那个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的一举一动、所有计划,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
是……
是赵建德!
他瞬间醍醐灌顶。
奸细一直都是赵建德!
一旦想通了,所有的疑问都迎刃而解。
陈翠翠案中,他一直想不通芍药手里那个记载了行贿人员的名单是怎么来的,芍药一个青楼女子哪来那么大本事?
是赵建德给的。
李安查到一点去大理寺请搜查令时,他明明都跟章鹏打好招呼了,尽量拖延,怎么汤绥突然就去大理寺了?
赵建德透漏情况把人叫去的。
他与郑丘勾结最开始也只是为了用杂税降低库债,收债回本而已,他就说怎么可能闹得那么严重,突然就崩了,还死了个刺史?
赵建德杀的,岳桐霏是受他指使。
他的死士都找到钟离烬了,怎么谭少维就来得那么巧把人救走了?
因为钟离烬本来就是他引过去的,谭少维天天等着救人呢!
想通了一切,他顿时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瘆人的麻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不敢相信,共事十三载,赵建德居然是端王的人!
他缓过神来,立马爬起来扑到牢门上:“我要见太子!赵建德是奸细!他忠于端王!”
可是狱卒只顾喝酒,闻言只掀眼皮爱搭不理地看他一眼,就继续吃肉喝酒。
李鹤犹如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
“刑部……刑部也是赵建德的?”
他浑身冰冷,手脚发抖。
他到底还有瞒了多少事?
周岩什么都不知道,拿什么跟端王斗!
“我要见太子!我要见太子!”
“求求了,让我见一见太子……”
嘶吼声渐渐变成恳求,在大牢中回荡。
为时已晚,无人在意。
……
李鹤入狱后,他收受贿赂买卖官职的事全被揭发,牵扯近百人。
户部、工部、漕运司几乎全军覆没,朝廷大换血,太子势力被削弱,各地转运使都砍了近一半,是大齐建国以来破获的最大的一起贪污案。
一时间人人自危,全都夹起尾巴收起爪牙。
早朝时,大殿上多了许多生面孔。
户部新上任的侍郎楚墨提议,推广番薯、马铃薯等耐旱农作物的种植;兴修水利、扩大工厂,收容流民,缓解赈灾压力。
此提议一出,立刻得到广泛支持。
一方面是新上任的新贵们还有一腔热血,一方面是大家看出来陛下最近事业心很重,不管是旱灾还是凤州贪污案,他都很是上心,不敢触霉头、扫他的兴。
周庆下令,放松港口管制,大力收购海外番薯、马铃薯等农作物的种子,并着户部向民间推广;工部尽快拟出一套开河灌溉的计划,雇佣流民,引江河入庄稼,以预防旱灾。
这天的朝会一直到戌时才结束。
风念安披着满天星斗回到家,一进院门就听淮南说:“表少爷来了。”
“表哥?”
风念安深吸口气,觉得自己要挨骂。
他一只脚刚迈进屋里,就听见姚子同问:“去哪了?”
“散散心。”
“跑城南梅子巷散心?”
风念安讶然:“你怎么知道?”
姚子同冷笑一声,手里的茶杯“咣”一声撂在桌上。
“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管不了了,都敢欺君了!诛九族的大罪,真应该滴血认亲,看看你是不是姑父的亲儿子!”
风念安听出他是真的动了怒,默默低头,跪在地上。
“跪我干什么?跪祠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