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带我走的吗?”听到阎淮如的回答,阎冬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怅然若失,原来,沈鸠应该带他一起走的吗?是沈鸠不想跟他一起走吗?
阎冬无意识地摩挲着指尖,他不久之前刚刚还触碰过沈鸠的皮肤,好冷。
不知道他在外面呆了多久。
他应该开得更快一点。
也许沈鸠也是想见到他的吧,否则他怎么不在车里等。
阎冬觉得自己总是马后炮,总喜欢想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他想让沈鸠在外面等他,又舍不得沈鸠在外面等他。
阎淮如没注意到阎冬的走神,她满脑子都是沈鸠走了,他走了是什么意思?难道沈鸠不想为他的父母报仇吗?难道他想回去坦白然后继续做他的沈家少爷吗?
这怎么可以呢?
如果沈鸠不为他们报仇,谁还可以为他们报仇呢?
阎淮如抬起头看向阎冬,她被塞进被子里的手抽出猛地抓住阎冬的手腕,“阎冬,回沈家去吧。”
阎冬面色平静,“这么说,真的是你给沈家人打了电话。”
阎淮如没想到阎冬会这么说,她下意识想要否认,与此同时想要收回手,阎冬不给她退缩的机会,他抓住阎淮如的手腕,除了动作有些粗鲁外,阎淮如在阎冬脸上几乎看不到什么情绪起伏,但这才是最可怕的。
沈脩能也是这样。
他每次在决定什么的时候,就是这样,淡淡地,毁了很多人。
“你……”
“阎淮如,闫宁如,您觉得换了姓氏,我就察觉不到了是吗?但您应该没想过,我会给她打电话吧。”
阎淮如瞳孔一缩,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阎冬,她清楚阎冬是什么性子,所以她才会将自己躲在疗养院里,因为她知道阎冬为了她不会回到沈家,更不会跟沈家有什么联系。
“为什么?你怎么能给她打电话?!我才是你的母亲不是吗?!我才是养你的母亲,怎么?你也嫌弃我吗?”阎淮如红着眼质问着阎冬,她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着。
“我在电话里问了她,她是怎么找到我的,她跟我说,是她的妹妹给她打了电话,她妹妹说,她的儿子在她那里。”
一番话让阎淮如似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除了小幅度地摇头外,她再无其他反应,她在瞟到阎冬眼中的泪光时才猛地回过神来,她反手抓住阎冬的手背,力气之大,没有修建过的指甲直接在阎冬的手背上抠出了一个个小坑。
“不要听她胡说,我都是为你好,阎冬,你是我的儿子,你不是他们的儿子。”阎淮如将阎冬抱入怀里,这是她生病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清醒着给阎冬一个拥抱。
疗养院的房间气温一直维持得很稳定,阎淮如的身上是暖的。
但阎冬却觉得这个拥抱是冷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人生,滑稽,可笑,还是他人运作的一个故事,无论是哪一个,阎冬都无法接受。
可他又不得不接受。
如果一定要他甘之如饴地接受这个世界,这个故事,那这个世界里,这个故事里,要有沈鸠。
“所以,你跟沈鸠说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要求,无论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会按照你说的。”阎冬的语气平静,仿佛不是在出售自己的自由,而只是问了一句吃了吗?
十八岁不到的阎冬没有筹码,他唯一的筹码就是自己,所以他能给出的交换条件也是自己。
阎冬不觉得这是个亏本的交易。
在他看来,只要能得到想要的,那么这一切就是等价的。
十七岁的阎冬等于一次窥探沈鸠的机会。
“你回沈家去,我就告诉你。”阎淮如不可置信地看着阎冬,她似是明白了什么,她说话时嘴角带着一丝嘲弄,也不知是在嘲笑阎冬还是在她自己。
“好。”
阎淮如目送阎冬离开,眼泪从眼角流出划过唇边,她舔了下,“好苦啊。”
阎冬独行在街道上,昏黄的路灯照在他身上,为他增添了几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老成忧愁,他伸手去接飘落的雪花,可惜他今天的衣服不是黑的,不能看见完整的雪花。
他不觉得遗憾,随手捋了捋落在额前的雪花,喜欢看雪的人不在,他又何必在乎雪花是否完整呢?
他在乎的,从来只有沈鸠一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