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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38章】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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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在上面。

但凡周皇不想要周夏之间起纷争,那么周夏之间就不会有纷争,所以无论江扬说了什么“天”都不会“听到”,而如果哪家公子强要宣扬得人尽皆知,那也就会明白如今能操纵这整个中周舆论的权力到底被把持在哪里。

当然江扬的话也可以被理解成简单的杀人灭口,虽然那不是他的本意,但对于在场听不懂那更深层意思的大部分人来说这样的理解倒也算是殊途同归。

恒阳微微挑眉,看向江扬的目光多了几分趣味,显然他读到了这更深层的理解,只是不确定江扬的本意到底有没有这层。

而他江扬所说的话或许看似狂诞不经,却也实在太过清楚周皇真正在乎的利益,也太清楚该如何再怎么狂诞都可以不踩周皇的底线。

他不怕死,因为他本就是冲在最前面的刀。

而周皇也要他做刀,在这场这些自诩上位者们调兵遣将不吝惜牺牲多少人的大势之争里做一颗被摆在明面上格外锐利的子。

也正是因此,这点来自注定会被牺牲的利刃的所谓的狂诞也注定会被周皇轻拿轻放,甚至干脆视而不见。

这是想以天下为棋盘的所谓王者自觉要有的肚量,也是来自刀锋的以弱博强的底气。

而有他这一次狂诞,倒也难免要显得那些惊怒于他这狂诞的孩子傻得甚至都有些可怜了。

有子如此,说实话,哪怕看得出他有意算计,但此刻再要把这混小子赶走也难免是要让恒阳觉得可惜。

何况看这小子看到他故意挑眉后就故意挤眉弄眼的样子,显然这小子也早就知道这点心计肯定瞒不过他,而明着摆出来的明谋也确实是要比那些愚蠢的算计讨喜一点。

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讨厌被算计,对于恒阳这样见多了人的老人家来说,只要不是被当成傻子算计,那些一点点、确实有其不得不为之的理由的来自幼弱悲苦纯善者的“算计”,往往都是可以被包容的。

这孩子有点才,有点聪明,又有点诚然把聪明用对了地方。

所以哪怕不是为了……恒阳想,他大概也会收下这个弟子。

恒阳老人缓缓笑了,对于眼前近乎赤衤果的意图并不恼火,只是慈和道:“所以你为什么这么想学兵呢?”

江扬深深吸了吸气,想要笑笑,却到底还是皱着眉笑的:“其实您心里大抵清楚,只是非要听我回答出来……的确,若从来没这么个机会,那我也从没主动想过要拜师学兵法,只是这机会就这么来到眼前,若是不学总叫我觉得对不起我的立场,我若有能力学些本事报效国家却任性胡来而放任到手的机会溜走,这……还是我辜负了我。我既是我后夏的皇子,就该先是我后夏的皇子,然后才是我自己,有兵可学而不学是我身为皇子尸位素餐,若是日后当真因此眼见家国受难而束手无策我必然追悔莫及,所以就算这‘偷师’的事做得有负道义,那也只是负了我个人的道义,我也会选择那么做。”

他语声听来轻快,却有种落子无悔的脆,坚定。

恒阳只是貌似温和地笑笑:“还有一点,我很好奇。”

“您请说。”

江扬待他的态度显然已经多了些更像晚辈的乖,却听恒阳老人缓缓道:“这么绕了一大圈,很容易让人记错老夫最初提了什么了不得的条件,可是老夫还记得。我不过,是让你不同他玩沙盘这一件小事,为什么你就一定非得拒绝。”

江扬不觉屏息,沉默了一会儿才感觉到呼吸滞涩。

恒阳老人却难得像是循循善诱的和蔼:“放心,我不觉得你那个小朋友真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人,只是做师傅的总该多了解些弟子的想法,你只管说,无论说得如何老夫都会收你做老夫的弟子,你的朋友,也没道理平白让人欺负了去。”

江扬瞳孔微动,似有动容,他便也不管那些还围在周围的太学子弟,不再管他们或议论或不满叫嚣出动静却又碍于恒阳老人的威严而被迫闭嘴,他只是低头想了许久,再抬头已只剩足够的认真:

“我知道,这在别人看来或许只是一件小事,可是我不能这么对阿霄。”

恒阳老人微微眯眼,并不言语,只似仍旧平和地看着他。

江扬道:“不过是有一件事不再一起玩而已,不过是有段时间不再在一起而已,不过是有时分开而已——人总是很容易这么想,可是一件事不再一起做、两件不再一起做、三件不再一起做——人与人也就是这样疏远的。而这件事背后的原因还起于戒备,那就只会更严重,就算一开始可以理解,但时间久了,相处少了,交心少了,人与人之间的隔阂自然会越来越重,彼此不再那么亲密无间到能笃信地说我就是对他全然了解。而就算理智能够理解,但孤身一个待得久了,孤独、疏离、戒备,心也不再会,于是心生芥蒂怀疑、有了被挑拨误会的裂缝、直到离心离德。

若只有我受这罪那无所谓,哪怕众叛亲离人神共愤,既然我确实有所求,那就都是我该受的,可是阿霄不该。若没有阿霄,那别说我后夏如今还在不在,这中周的百姓也不知已经死了多少,阿霄不该受这样的苦。”

他顿了顿,还是沉声对周遭众人说,“他已经做了够多的,不该再受这样的罪。你们说他是楚人,可扪心自问在场哪个又比他救的周人多?”

“这不是这么算的!”几个父祖格外功高的不由怒了,“他背弃家国天理不容怎么能”

“那该怎么算!”却被江扬直接打断,他环视一圈,认真地扫过那些太学子弟,不很凌厉,却因为那认真而强硬,“真真切切的人命都不算,难道就不觉得你们所谓的天理太空了吗!”

恒阳老人瞧着他,却是微微叹了口气,他缓缓展眉,莫名地笑了,却也不再瞧他:“罢了……既是如此,过几日挑个好日子,你就带着你的小朋友,一起都来拜师到我门下吧。”

江扬却一时回不过神来。也顾不得周遭刹那间爆开的沸反盈天。

他被老爷子笑眼不动地瞧着才猛然醒悟过来,既惊讶又怀疑,却到底还是耐不住想到羌霄时打心底生出的那点点想要,就也问了出口:“可您不是说……”

“那就是我的事了。”恒阳老人竟悠悠的,就好像全然听不见周遭的反对批驳,只兀自道,“难得投缘,浪费了可惜。”

江扬心绪有些飘,像格外轻盈的芦苇,四周那无数旁人的争吵和怒视他全然好像不能真切地感知到,只能颤抖着、克制着不被狂喜的风裹挟,但他还是犹豫了一下:“我…我还是得问问阿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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